第九十七章 探亲与叶圣陶的评论

    初三，梧桐院。</br>　　今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没有风沙，也没有刮风，是个走亲戚的好天气。</br>　　早上七点不到，程开颜就准时起床了。</br>　　洗漱，收拾东西。</br>　　然后在徐玉秀的催促下，开始吃饭，今天两人要去坐车去房山给大姨拜年。</br>　　这年头走亲戚拜年可真是个辛苦活，一个城市那还好，坐坐公交车就行，要是在城市附近的乡下那可就遭罪了。</br>　　手里头提着烟酒礼品，一路上坐车转车，然后到达目的地之前还要走一段泥泞的乡村小路，走下来可不好受。</br>　　从北京城到房山县里，自然是没有直达的公交线路的，要等到1993年二月份编号为917路的公交车站线，才正式开通。</br>　　跟现在隔着十几年呢，因此只能去长途客车站坐长途客车。</br>　　北京城长途客车站有不少，有四惠长途汽车站、六里桥长途汽车站、赵公口长途汽车站等。</br>　　程开颜吃完饭把屋子里的礼品都收拾好，水果，点心匣子，然后麦乳精等等，都拿出来放到门外。</br>　　程开颜便推着车子和母亲往院子外走，前面车篓子里兜着礼品，后面带着徐玉秀，二人往朝阳那边长途客车站而去。</br>　　“叮铃铃~”</br>　　程开颜时而拨动铃铛，时而看着四周的境况。</br>　　路上行人很多，都提着礼品，穿着新衣服，几个小孩儿一边走，还一边放鞭炮。</br>　　鞭炮炸过后的红色碎纸，将街道整个铺成红色，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的。</br>　　不久后，二人抵达朝阳的客运站。</br>　　“发往……客车准备发车了，请各位乘客注意。”</br>　　长途汽车站，广播里正公布着发车时间。</br>　　车站很简单朴素，只有一排排客车整齐排列在站前，车前则是一排小棚子，上面挂着起始站点。</br>　　人群热热闹闹聊着天，熙熙攘攘的将车里挤得满满当当。</br>　　程开颜和徐玉秀将自行车放在了车站专门锁车的地方，交了几角钱的看管费，连忙提着东西上车。</br>　　好在去房山的人少，车上还有几个位置。</br>　　两人挑了个靠前的座位，并肩坐下。</br>　　坐前面不容易晕车，一两个小时的路程呢。</br>　　“轰隆隆……”</br>　　伴随着一阵发动机的嗡鸣声，车辆终于发动，一股柴油的刺鼻味道在车厢中弥漫开来，催人欲吐。</br>　　不知道过了多久。</br>　　蓝白色的长途客车驶离繁华的北京城，穿过树林，穿过田野，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摇摇晃晃，磕磕碰碰最终抵达了房山县县里。</br>　　程开颜拉着已经快睡着的母亲下车，直奔房山县国营纺织二厂的医院。</br>　　这位大姨就在医院里接受治疗，这年头一个个工厂什么都有，医院，学校，食堂，商店，保卫科……</br>　　等同于一个小社会，能做到独立运转。</br>　　一边赶路，一边打量着四周，水泥路上立着稀稀落落的建筑物，街道上人来人往，虽然比不过京城，但已经算是繁华。</br>　　眼前坐落在南大街和西大街交叉的十字街口西南角，伫立着一栋四层大楼，表面墙体刷着白色腻子，楼顶则是红色砖瓦，看起来非常时尚。</br>　　“房山这几年变化可真大啊，你看这是前两年落成营业的房山县人民商场，比北京城的商场都不差呢。”</br>　　徐玉秀指着大楼说道。</br>　　“是挺不错的，走吧先去医院。”</br>　　……</br>　　十几分钟后，二人直奔医院，找个护士问了下病房。</br>　　推门而入，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短发中年女人躺在床上，身形削瘦，脸型与徐玉秀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眉眼神似。</br>　　“大姐！”</br>　　“玉秀？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是巧妹那丫头说的吧？”</br>　　大姨徐玉苒转头看过来，看到徐玉秀与程开颜二人，惊讶道。</br>　　“是啊，要不是巧妹这丫头来拜年，我还不知道你病了呢。”</br>　　徐玉秀笑着走进病房，一边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有点心匣子，麦乳精之类的。</br>　　徐玉苒看了眼他手上提着的东西，立马埋怨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这多浪费啊，这麦乳精花了不少钱吧？”</br>　　“瞧你这话说的，过年嘛，不到是这样？”</br>　　徐玉秀没有多说什么，找了个凳子给自己坐下。</br>　　“这！这是开颜吧？参军回来了？都有点认不出来了，有四五年没见了吧，开颜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以前小小的一个，可爱极了，现在都长成大人了！”</br>　　徐玉苒感慨的指着程开颜，清瘦的脸上满是欣喜。</br>　　两姐妹关系亲近，再加上国内只有这么一个亲人，自然走的密切。</br>　　早年徐玉秀下放，断了几年联系，等到徐玉秀回城这才又来往起来。</br>　　“大姨，新年好啊！祝您身体健康寿比南山，这是带的礼物。”</br>　　程开颜笑着祝福道。</br>　　“好好好！这孩子还是这么有礼貌，来来来，大姨给你压岁钱。”</br>　　……</br>　　两姐妹热络的聊着，程开颜拿着杯子去泡了点麦乳精，两人边喝边聊。</br>　　“这玩意还挺甜，难怪卖这么贵，回头让巧妹带回去，让她跟小宝补补身子，这母子俩在家里可是遭老大罪了。”</br>　　大姨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怜惜道。</br>　　“遭罪？这又是怎么一说？”</br>　　徐玉秀连忙抓着大姨的手问。</br>　　随后大姨徐玉苒简单解释一下，大家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了。</br>　　“护不住媳妇儿的男人屁用没有！一家子吸血鬼！”</br>　　徐玉秀冷哼一声，她说怎么巧妹来拜年的时候，身上还穿的是打补丁的衣服呢。</br>　　要知道这年头有个正经工作的人都买得起成衣，巧妹可是国营纺织厂的二级工人，纺织厂什么概念？</br>　　布匹最多的地方就是纺织厂，谁家纺织厂的工人还穿打了补丁的衣服啊？</br>　　而且厂里时不时会发不要钱的布头，更何况一个月三十多的工资，一家三口足够过得美滋滋了，而且唐大海每个月还挣钱呢。</br>　　“可不是吗，小两口赚的一点钱全补贴了家用，一家七口人只三个人挣钱，老头子跟大海挣点公分，巧妹发点工资，米面粮油的票证，这才把一家人养的好好的。</br>　　在外面要上班，回了家还要伺候一家子！</br>　　其实一家人这样过也就算了，关键是家里有个游手好闲的小姑子，还要读书的小叔子，这哪家遭得住？</br>　　依我看像这种是家里老大的就嫁不得！农村里就更嫁不得，重男轻女太严重了，之前把巧妹当宝，生了小宝之后完全是两个态度！”</br>　　徐玉苒一说起这个就后悔，怎么就禁不住女儿在耳边磨呢！</br>　　“是啊！”</br>　　程开颜跟母亲面面相觑。</br>　　“这个大妹子说的对，谁家愿意把女儿嫁农村去，这不是遭罪吗？更何况您家还是咱纺织厂的工人，这不非农户口转成了农业户口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