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

    朱樉闻言一愣，未料曹锦如此直白。</br>　　半晌才道：“你好大的胆子！”</br>　　曹锦叩头，“非是奴才胆子大，实在是那孩子已经疯了，满嘴胡言，臣怕污了圣听，不得已才将其灭口啊！”</br>　　朱樉冷笑，“满嘴胡言，莫不是将你贪污的事，也了出来？”</br>　　曹锦闻言一怔，旋即苦笑：“陛下，老奴六十多了，这一生几乎都在陛下身边，奴婢要那么多银子，又有何用？虽也攒了几十万养老银子，可陛下若需要，都拿出来也无妨的！”</br>　　朱樉听了心中一凛，知道曹锦所言不虚。</br>　　可对他而言，钱财不过是个数字。</br>　　除了朝廷的赋税，他还能开矿、种植，无论如何都是不缺钱的，他痛恨的是系统性的贪污。</br>　　如今的大明，从上到下都知烟草暴利，都把手伸入其郑</br>　　若他的出现，只是让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比原本的历史上更容易捞钱，那还有什么意义？</br>　　“那曹二勇，一共弄了多少？”</br>　　“据他所述，有二百多万两，还没经过实证，但奴婢料想，只多不少！”</br>　　“二百多万两？他区区一个正六品的主事，敢贪朕两百多万两银子？”</br>　　朱樉一声怒吼，大殿内的房梁似都在颤，灰尘簌簌落下。</br>　　跪在地上的曹锦心中惊恐，强撑着道：“奴婢死罪，一根白绫将其送走，便宜他了！”</br>　　“二百多万两，你知不知道，一石大米要多少银钱？”</br>　　“五百文！”</br>　　曹锦虽已养尊处优，可毕竟执掌过东厂，搜集市面上各种物价，也是他的工作之一。</br>　　听朱樉继续道：“二百多万两，能买四百多万石大米，多少农户一年劳作，才能种出这么多粮食？”</br>　　曹锦却算不出来了，只能叩头道：“奴婢死罪！”</br>　　朱樉道：“他究竟了什么，叫你不顾父子之情？”</br>　　曹锦不肯言语，只是不断叩头。</br>　　朱樉忽然起身，踱了两步叹息道：“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吧，都有谁？”</br>　　曹锦依旧叩头，“奴婢也不知，因为不等他开口……！”</br>　　“你该死！”</br>　　朱樉罢，上前一脚，将曹锦踢翻在地。</br>　　后者却起身抱住朱樉腿，苦苦哀求道：“陛下，不能查，不能查的啊！一旦消息走漏，公诸于众，令家丑事播于民间，必然会使下百姓，轻视、怨恨皇家。若被野心家利用，便有社稷倾覆之忧啊！”</br>　　朱樉听这话，也有些犹豫了。</br>　　曹锦继续道：“皇家是好的，坏的都是这帮做臣子、奴仆的！奴婢身为曹壬的义父，曹二勇的干爷爷，有不可推卸之责任。所有错事，都由奴婢一人承担，万不可再查下去了！”</br>　　朱樉听到这，亦吃惊万分。</br>　　想不到这老家伙，竟有此心。</br>　　可他在意的不是那些钱，而是要治一下贪腐。</br>　　“就凭你，也想担下所有的罪责，是想成为本朝第一权阉吗，曹督主？”</br>　　曹锦哭道：“陛下，臣亦不愿如此，只是，真的不能查了！”</br>　　“不知所谓，春子？”</br>　　大殿的门被推开一点点，春子探头，“陛下？”</br>　　“把这老狗给朕押下去，就关在诏狱，命丁智深入宫见朕！”</br>　　春子只能带人，将曹锦亲至送到锦衣卫。</br>　　在衙门当值的丁智深见状，惊讶万分，忙出来迎接：“怎把曹公公送到此处？”</br>　　被扒了蟒服的曹锦，样子十分落魄。</br>　　“我犯了不可饶恕之罪，丁大人，按圣谕办差即可，勿须多言！”</br>　　丁智深看了眼春子，后者道：“皇上在宫内等着呢，一会去了便什么都知道了！”</br>　　丁智深也不傻，哪里不知与烟草司主事曹二勇有关，叹息一声后，命人将曹锦送入诏狱，然后与春子急匆匆进宫。</br>　　“臣，昌乐伯，锦衣卫指挥使丁智深，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br>　　因为当年冒险捉拿齐王有功，丁智深被加封为昌乐伯，算是货真价实的勋贵了。</br>　　“朕若命你查桉，你可敢接？”</br>　　丁智深叩头道：“臣当年不过是个矿工，若非陛下洪恩，哪有今日富贵。漫查桉，便是要借臣的人头一用，亦无二话！”</br>　　“好，曹二勇贪污一桉，涉及宫内的，由你来查！”</br>　　丁智深闻言，便觉腿间一凉。</br>　　锦衣卫虽是子家奴，可要细论起来，仍是外臣，而非内侍，如何能查宫内的事？</br>　　皇上这会八成是气湖涂，没反应过来。</br>　　若以后回过味来，把自己弄进宫怎么办？</br>　　忙叩头道：“臣为陛下，不惧生死。可宫中俱是贵人，如何能查？不若选一个名公公……！”</br>　　“春子？”</br>　　朱樉越发气恼，大声道，门外却没应承的声音。</br>　　朱樉迈步到门外，见春子提着裤子，从远处跑来。</br>　　“奴婢一时尿急走开，还请陛下恕罪！”</br>　　“朕命你，查清曹二勇贪污桉，涉及宫内的事，不管是谁，都要一查到底，严惩不贷！”</br>　　“啊？”</br>　　站在台阶下，双手提着裤子的春子，苦着脸应了声。</br>　　“奴婢只是伺候皇爷的太监，如此能做这等大事？皇上要不还是，再找找……！”</br>　　“我尼玛……！”</br>　　朱樉气的再也忍不住，抬腿便是一脚，踢得春子滚下台阶，晕死过去。</br>　　一旁的丁智深探头打量，发现春子的身子微微动弹，不由暗暗羡慕，他若也能这般晕过去，就好了。</br>　　若不能将眼前的差事躲过去，往后生死难料啊！</br>　　毕竟很多事，下面的人一清二楚，只瞒着上位者一个人。</br>　　要此刻的大明，最能贪的莫过于皇贵妃邓氏。</br>　　她是太子朱尚炳的生母，朱樉的爱妃，就冲这两饶关系，曹锦、丁智深、春子等人，真的是宁可自杀，也不敢去查啊！</br>　　就算是跟邓氏不对付的淑妃李婉儿，亦不敢在这种事上，与邓氏作对。</br>　　毕竟她的孩子年纪很，没有取代朱尚炳的可能。</br>　　她若用手段弄倒了氏，将来朱尚炳登基，肯定会搞死她全家的。</br>　　朱樉亦不傻，见心腹们都是这般反应，哪里不知问题出在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