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幻痛

    “约翰！”</br>　　冯·诺依曼在频道里怒吼着，但任由他如何咆哮，也改变不了约翰被震裂剑拦腰斩断的客观事实，并且，他也没有余力去担忧约翰了。</br>　　本该沉眠的剑舞者再度暴起，犹如回归的亡魂，动作迅速且致命，丝毫没有作为钢铁巨人的沉重感。</br>　　两者间的距离快速拉近，震裂剑上缠绕着跳动的雷霆，高频震动的剑刃随时准备割开装甲，并将高额的电力注入武装化身体内。</br>　　烧穿电路，击碎元件。</br>　　冯·诺依曼果断地举起重型热熔霰弹枪，致命的红光在枪管中酝酿，短暂的延迟后，喷发出一片耀眼的流火。</br>　　周肆的视野内瞬间被灼热的火光完全覆盖，犹如上百枚闪光弹齐齐爆炸般，哪怕切换到热力图视野，所见之处也是一大片扩散的热源。</br>　　虽然自仙陨事故后，周肆便从未操控过化身躯壳了，但他还是凭借自己多年的行医经验，做出了最优的选择。</br>　　剑舞者的身体向着一侧倾斜，将肩部的装甲当做了盾牌，挡住了整个身体。</br>　　半熔的金属碎片噼里啪啦地击打在肩甲上，有的带着高温嵌了进去，像是折断的箭羽，还有的纷纷弹开，带起一片连绵的火花。</br>　　冯·诺依曼一边开火一边后撤，与剑舞者拉开距离的同时，连续释放的热熔霰弹令整个区域的室内都骤升了许多，到处都是燃烧的火光与喷发的热浪，如果有普通人在这里，光是武装化身交战的余波，便足以令他们窒息死亡。</br>　　“该死！怎么还有人能行动！”</br>　　约翰在频道里抱怨着，武装化身虽然被斩断了半截身子，但武装化身的冗余设计，令过载的电流没有完全击穿了操控系统，他仍可以驱动残躯。</br>　　调整好自身位置后，约翰的背部翻出肩炮，瞄准了流火中的剑舞者。</br>　　开火！</br>　　轰鸣的炮声响彻了庭室，音浪横冲直撞，震碎了一片的玻璃，落成满地的晶莹。</br>　　咆哮的余音之后，约翰却没有见到流火中的爆炸，他只听见了另一声轰鸣，随即剑舞者便已出现在了庭室的另一端。</br>　　剑舞者背靠的墙壁，途径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明显的车辙印，并且身后的墙壁上，也有碰撞的凹痕。</br>　　“哈……哈……”</br>　　周肆喘着粗气，他觉得自己是在喘着粗气，双肺如同鼓风机一样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会炸裂成一团血雾。</br>　　剑舞者随着周肆一同喘息着，那是散热系统发出的呼啸风噪声。</br>　　在肩炮瞄准自己的瞬间，系统便给出了预警，周肆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驱使着剑舞者向着一侧撤离。</br>　　他成功避开了肩炮的打击，只是这一避开的过程有些狼狈不堪。</br>　　正如周肆先前做出的比喻那样，剑舞者是一台堪称性能怪物的跑车，自己任何的神经操作，都会得到迅速且灵敏的反应。</br>　　剑舞者在周肆的意志下进行了高速回避，但却未能稳定地控制住身影，只能以撞在墙壁上这种可笑的方式，来让自己停下来。</br>　　“警告！警告！”</br>　　警告的声响再一次在周肆的耳旁响起，连带着视野内也闪烁起了危险的红光。</br>　　约翰重新瞄准好了剑舞者，一同瞄准的还有反应过来的冯·诺依曼，剑舞者再度疾驰了起来，而后咆哮的流火与重炮的轰击席卷了它刚刚所处的位置，令整个庭室沦为了战场。</br>　　周肆紧绷着神经，在保持回避移动的同时，他还检查着立体地图。</br>　　霍道川等人分成了两人一组的小队，自己只是遭遇了其中一组，而霍道川那一组，收到了这里的消息，正往这一位置赶来，留给周肆周旋的时间不多了。</br>　　剑舞者的速度忽然放缓，将身体正面朝向约翰后，伤痕累累的肩甲展开，露出了双肩内那蜂窝般的弹巢。</br>　　肩甲既是剑舞者的盾牌，亦是它反攻的箭矢。</br>　　刹那间，数十发微型导弹齐射，交错的尾焰掀起一片翻滚的浓烟，不仅将剑舞者的身影笼罩了起来，还在向着庭室的其它区域扩散。</br>　　微型导弹的尾焰闪烁着红光，犹如一大片蔓延游弋的蛇群，它们的目标并非是冯·诺依曼，而是丧失移动能力的约翰。</br>　　“该死！该死！”</br>　　约翰在频道里咒骂着，不断弹出的警报声几乎填满了他的耳朵。</br>　　危急关头，冯·诺依曼向着约翰驰援而来。</br>　　它没有剑舞者那般可以高速移动的双足，因此，在冯·诺依曼抵达约翰身边时，已经有数枚微型导弹率先命中了约翰，爆裂的火光摧残的装甲，崩裂声与火花闪灭不断。</br>　　“没事的！”</br>　　冯·诺依曼安抚着约翰，武装化身那强大的装甲力量，在此刻变成了保护约翰的盾牌，替约翰分担轰炸的同时，他还不忘一把抓住约翰的残躯，艰难地拖行。</br>　　“留意身后！”</br>　　约翰大吼着，虽然浓烟遮蔽了视野，但雷达系统侦查到了快速移动的未知单位。</br>　　肩炮胡乱地瞄准、开火，一气呵成。</br>　　疾驰的重型弹头洞穿了滚滚的浓烟，落入庭室的尽头，再度掀起一重燃烧的火光。</br>　　“混账！”</br>　　约翰举起手臂，下方挂载的重机枪吞吐起耀眼的火舌，编织起一道道延绵的弹雨，投石问路般地在浓烟之中，溅起了些许的火花。</br>　　“我看到了！”</br>　　冯·诺依曼高声回应着，热熔霰弹再度开火，但这一次破碎的火光中，一道钩索疾驰而来，精准地钉入了约翰的残躯之中。</br>　　钩索绷紧、回收，冯·诺依曼反应不及，约翰的残躯直接被巨力拖拽着，从他的手下溜走，与地面高速摩擦，带起一片火花。</br>　　“正合我意！”</br>　　约翰不惊反怒，肩炮垂落下来。</br>　　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抵近开火的机会，一旦错失了这一机会，剑舞者的震裂剑将毫不犹疑地将自己劈成两半，但同样的，只要自己能近距离命中剑舞者，肩炮的火力足以重创剑舞者。</br>　　如同中世纪时的骑士决斗，举起骑枪，驾马奔驰，唯有一方幸免。</br>　　约翰的锁定系统反复地检索浓烟中的目标，滴答声在耳旁响个不停，阵阵电弧击穿空气的噼啪声，也随着距离的拉近回荡，直至烟雾之中升起一道刺眼的雷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