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二章·“可是你在哭啊”

    让副本难度提升到一个如此离谱的程度，让水岛川晴一早就将冬雪的命脉完全把握。</br>　　……这样的情况，只会出现于难度最高的，类似于“身份竞争”一样的任务上。</br>　　正是因为这种竞争与有关，她才能拼到这个地步。</br>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时仇恨也不会长久。</br>　　唯有利益永恒。</br>　　苏明安看着像是默认了的水岛川晴，再度轻轻叹了口气。</br>　　身份必然不简单。</br>　　根据当时，第三世界结束时，主办方单独与他见面，单独邀请他的情景来看，这本就是个地位极高的特殊身份，还是唯一的。</br>　　结合主办方当时说的“升维”话语，水岛川晴那么渴望它，也是正常之举。</br>　　就像影之前说的，像“支配翟星”这样的事情，当掌权者晋升到一定境界后居然也可以做到。那么这个特殊身份，必然与普通的身份不同。</br>　　——这是一个地位极其特殊的身份。</br>　　“原来如此。”苏明安轻轻说：“这就是你这么执着的原因。”</br>　　……无论怎么说，还是因为内斗。</br>　　即使不是因为单纯的仇恨，这种为了某种身份而处心积虑想要拖死他的行为……</br>　　也蠢。</br>　　蠢过头了。</br>　　“……那我能够停手吗？”水岛川晴轻轻说。</br>　　苏明安眯着眼睛。</br>　　“世界不允许我停手了。”她说：“……你根本不懂，苏明安。”</br>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们也不存在语言上的沟通困难。”苏明安说：“你可以尝试让我懂。”</br>　　水岛川晴闭了闭眼。</br>　　失去的双眼在强生剂的帮助下已经开始生出些组织，她面部的伤口也开始愈合，那血肉生长的画面在此时看上去格外恐怖。</br>　　在再度睁开眼时，她的眼里已经有了些许神采。</br>　　“我的愿望，你不会理解的。”她说：“——我要将我的姐姐，将全人类，从这种被游戏统治的世界里，解脱出来。”</br>　　苏明安原本带着笑的神情，微微僵硬了。</br>　　他的呼吸变得略微急促，心跳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甚至脊背都开始出汗。</br>　　但很快，他便强行压下这些反应。</br>　　“你说什么？”他面对着像狗一样的水岛川晴，语气极轻地说。</br>　　“目光无知又短浅的人们，不会理解我的行为。”水岛川晴说：“从小接受世家教育，我明白忍辱负重，也明白破而后立。</br>　　……而就算我在第五世界失败，我依然被给予了再起的机会。</br>　　只要在这里拖死你，完成我的任务，成为最高特殊身份的玩家，不断晋升，我就能拥有，将所有人都救回来的机会……</br>　　而世界不允许我停手，我连后退一步都不能。</br>　　退路已经被堵死了，被我自己堵死了。</br>　　——除非能在这里，拖死你。否则等待我的，就是失败。</br>　　……像现在一样的失败。”</br>　　苏明安甚至以为他听错了。</br>　　他微微愣着，如海涛一般的震惊吞没了他，一股极为难言、五味杂陈一样的情绪在他胸中酝酿。</br>　　他的喉咙像沙漠一样干涸，嘴里仿佛着了火，一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br>　　……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头栽倒过去的念头。</br>　　水岛川晴在告诉他——</br>　　一直处处为难，险些把他拖入死循环，将他的希望完全斩碎的她，</br>　　让他数次死亡，险些把他逼到主办方那头，险些将他逼疯的她，这样的她，竟然在告诉他——</br>　　她这样做，这样处心积虑，要杀死他，将他一同拖入地狱的原因——</br>　　——竟然与他一直以来的想法，</br>　　完全相同。</br>　　……她居然也是想要救回她的星球，她的家园。</br>　　她居然也是在想。</br>　　“……”</br>　　苏明安近乎于喘不过气。</br>　　但他与水岛川晴之间不同的是，他将他的真实想法完全隐藏，而她却是直接地说了出来。</br>　　……她甚至于主动求助主办方，让他们给她这样一次机会。</br>　　但没有回档，无法试探的她并不知道，主办方是怀揣着怎样的恶意，对待着像她这样拥有解救翟星想法的人。</br>　　所以，她便被主办方推入了更深的深渊。</br>　　……去面对他。</br>　　去成为他的磨剑刃，去成为他的垫脚石。</br>　　苏明安一时有些头晕。</br>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冲击着他的头脑，他的眼前满是不断浮动的暗色幻觉。</br>　　他难以形容这种感觉。</br>　　……他一直在孤军奋战，自始至终都在孤军奋战。</br>　　没有人可以倾诉，没有人可以沟通，真实的想法必须要用自私的话语掩盖。</br>　　他以前也想过，在这场游戏里，也必然有着和他抱有相同心思的人，只是他们注定无法彼此交流。</br>　　在这样的世界里，他们注定彼此会是一座座孤岛，只能抱着各自的理想，各自而战。</br>　　但现在……有人明确站在他面前，告诉他。</br>　　她也是孤岛之一。</br>　　但不同的是——她似乎不理解其中的危险性，甚至于傻到在这种情况下说了出来。</br>　　他几乎是想拽着她的衣领，告诉她——她如此针对他，像自毁一般要杀了他，只是一场愚蠢至极的“撞车”行为。</br>　　但此时，正在面对着这种无知的同胞的他，必须对此嗤之以鼻。</br>　　他必须用着最为恶意的话语，批判她。</br>　　“有意义吗？”</br>　　苏明安的神情凝滞片刻，便重新挂上了笑容。</br>　　面对着与他想法一模一样的水岛川晴，他笑得极其讽刺。</br>　　“解救翟星？水岛，你是要存心和主办方作对？”</br>　　“——怎么会是作对！你居然还在笑？有什么好笑的！”水岛川晴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动起来，她咬着牙，情绪极度激动：</br>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明白！就算它现在没有意义，我也正在赋予其意义！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把有姐姐在的那个家园解救回来——”</br>　　“就算晋升为掌权者的最高级别身份，你以为就能完成这种事情了？”苏明安冷笑一声：“谁答应你的，你自己幻想的吗？”</br>　　“我求过主办方——他们承诺过我的——”水岛川晴嘶吼着：“我绝对，绝对能把家乡赢回来，至少，绝对不能落在你这种人手里——”</br>　　苏明安的笑容更加真实了点。</br>　　……他似乎，似乎，是找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br>　　除了全部完美通关之外的全新道路。</br>　　他或许应该感谢这个疯狗一样的水岛川晴。</br>　　“那要幸亏你失败了。”苏明安说。</br>　　“苏明安，你对我的一切，一无所知。”水岛川晴盯着他，忽然冷静下来：</br>　　“你的见识太短浅，经历太少，你从未体验过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痛苦，也没有体验过家族被夺的耻辱——要是之前，我只能怪你想不到赎回的这一点，而现在，拒绝了赎回家园，依旧选择要支配整个世界的你，自私至极。”</br>　　“你想否认我的一切？”苏明安说。</br>　　“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学生。”水岛川晴盯着他：“你能够理解些什么？你又拥有些什么？”</br>　　她新长出的眼睛里面墨一般黑，像还未染上半点尘埃过，但边缘那乌黑的血却鲜明至极。</br>　　眼角含血的她，眼神一时冷得惊人：</br>　　“苏明安……你永远只会站在小人的角度看问题，只是一个经典的，一时获得滔天力量的底层人物——你心中没有丝毫的大义，对权利的渴望已经淹没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