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一章·“父慈子孝”

    小门缓缓敞开。</br>　　在轻微消毒水的味道中，苏明安看见了门内的景象。</br>　　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王族逃生通道，也不是所谓的结界。</br>　　……只是一间摆放着各种器具的实验室。</br>　　戴着手套与口罩的魂族们在里面站定，他们手持着各个器具，似乎已经等待已久。</br>　　消毒水一般的味道从他们身上弥漫而出。</br>　　而本该被迷晕的塞维亚，此时好端端地站在里面，像是等待猎物一般看着他。</br>　　螺旋楼梯上方传来清脆的机关声，苏明安原先走过的道路被完全锁死。</br>　　而在小门开启的那一刹那，走至身后的玥玥忽地伸出手，一把推在他的后背。</br>　　但在她伸手的那一刻，苏明安却像早已预料到的一般，反手捏住她的手腕，将她一同拽了进来。</br>　　“嘭！”</br>　　门在身后合拢，苏明安一把将玥玥磕在地上，剧烈的一磕让她直接晕了过去。</br>　　弹幕已经看迷了，完全不知道这是在搞些什么：</br>　　……</br>　　苏明安松开按住她的手，站起身，转头，看向等待着的塞维亚。</br>　　“原来你没有上当。”塞维亚说：“看着你的表现，应该也对米娅提防已久……那你为什么要跟着她一起过来？”</br>　　“主要想看看你玩的什么花样。”苏明安甩了甩手：“我不理解你在多此一举些什么。”</br>　　明明塞维亚会猜到他会从床上回来，把床放在这个实验室就完事了。</br>　　还要特地把床放在那么远的地方，再派一个人去引他过来……</br>　　“——当然是为了让你领略一下魂族之城的风景。”塞维亚摊开手：“刚才你也看了，我们的城市……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和普拉亚没什么区别？”</br>　　“是没区别。”苏明安承认了这一点。</br>　　“苏凛……父亲。”塞维亚轻声说：“我想了一个晚上，已经想明白了你的话——我已经发现，我的理想确实过于理想。”</br>　　“你想通了？”</br>　　“没错。”塞维亚说：“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像你说的那样，成为一个唯一的统治者——这样在我的调配之下，魂族和人类才能和平共处——”</br>　　“不可能。”苏明安有些无语。</br>　　他没想到这个塞维亚还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甚至做了些反思。</br>　　虽然反思依旧不到位。</br>　　因为塞维亚的想法，从根源上就存在问题。</br>　　人不可能是纯理性的人，也不可能将生命视作一种资源。</br>　　以人类为食的魂族，根本就不可能与其和平共处。</br>　　“——塞维亚，我所说的唯一统治者，不能是人类，也不能是魂族。这名统治者的立场必须中立……否则只要这个人有着一点偏向，便会对‘平衡’的局面造成大破坏。”苏明安说：“这一点，你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放弃吧。”</br>　　他这段话的精华，实则都在最后一句‘放弃吧’。</br>　　这样一个过于理想主义的统治人，根本无法实现双方的共生。</br>　　但没想到，塞维亚却像是料想到了他的回答一般，笑了声：“所以我决定了。”</br>　　苏明安看着他。</br>　　“——我决定将这个位置让给你。”塞维亚说。</br>　　“？”</br>　　苏明安着实没想到，他还没开始用“迷惑”技能，对方就开始主动让位了。</br>　　“因为这么想来，不属于人类……又不属于魂族。这么矛盾的存在，大概只有你了。你刚才听过米娅的话，应该也了解了魂族的现状……”塞维亚说着，缓缓向他走近。</br>　　“但事实上，米娅她自己，也根本不是王族，她只是遵从我的命令，将这件事说给你听罢了……普拉亚，根本就不存在王族魂族。”塞维亚在他眼前站定：</br>　　“留下来吧，父亲。你是普拉亚唯一的王族，能够将我转化为上位魂族的存在——你足以领导魂族的队伍，统治整座普拉亚。”</br>　　“……你被谁洗脑了？”苏明安觉得面前这个人的状态完全不对劲。</br>　　根据之前塞维亚的表现，完全是一个强欲又理想的统治者，根本不是会为了所谓理想而就这么让位的人。</br>　　他会宁愿扣下苏凛，研究苏凛，找到将自身改造成王族的方法，也不会把位置直接交给苏凛。这个行为和他之前的表现完全不合。</br>　　果不其然，随着“叮咚”一声响，苏明安紧接着就听到了系统提示：</br>　　(观测者脱离玩家籍而存在，不再返回主神空间，就此作为一个世界的本土居民继续生活下去。观测者可以穿梭其他世界，成为超脱于游戏外的幸运儿</br>　　……</br>　　没完没了……差不多得了。</br>　　苏明安直接点了拒绝。</br>　　他早就看出来，那个自称玥玥的魂族根本就不是玥玥。</br>　　刚过来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后来问了几句话，便更加确定——这应该是哪个看过他直播，自以为能够冒充玥玥坑他的玩家。</br>　　因为在第六世界，他根本就没见过玥玥。</br>　　那个时候，两个周目的景象出现了差异，他在一周目看到了玥玥，另一周目又没有看见玥玥，这只能是因为精神状态而出现的幻觉。</br>　　出现这种冒充的玩家，也不稀奇。毕竟他和玥玥交谈基本都是三言两语，看起来确实很好冒充。只要玩家开头说一句“我现在的身份是……”，貌似就能赢得他的信任。</br>　　但哪有这么简单。</br>　　……一些相处过很久的人，只要对方稍有不对劲，其实能够看得出来。</br>　　因为属于人本身的一些非常独特的东西，说话的神情、一些言语的语气顿挫、或是一些小动作……哪怕经过了漫长岁月也不会改变。</br>　　他还不至于把人给认错。</br>　　在他点了“拒绝”之后，塞维亚原本有些僵硬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鲜活起来。</br>　　像是灵魂一瞬间回归了身体，他看着苏明安，退后一步。</br>　　周围的魂族们一瞬围了上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