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二十章·“秋离。”

    在登记处，苏明安将自己的身份卡收好。</br>　　“话说，我刚刚吓坏了，你居然跑到霖光那去了。”秋离说。</br>　　“霖光很可怕？”他问。</br>　　“当然!”秋离点头:“他是个疯子……他杀了很多人!霖光和诺亚，是世界上两位最强大的神明代行者，他们是最早接触神明的人，获得了无穷的好处。</br>　　霖光残暴，阴冷，无情，肆意捕杀态度中立者。他身上的源无比强大，几乎能掐死我们所有人。但是你……”</br>　　她抿了抿嘴：“你居然能站在他的身边不死，太让我惊讶了。”</br>　　“霖光在搜集黑发灰眼的人，他说他喜欢我。”苏明安说。</br>　　“嗯……是这样吗？不清楚这个变态的XP，居然有人这么喜欢你，太变态了。”秋离说：“你当心，你太弱了。”</br>　　苏明安苦笑一声，他的身上没有所谓的“源”，总是被小瞧。</br>　　秋离靠在车门边，压低棉帽。</br>　　“你才苏醒，应该不知道这三十年发生的事。”她伸手，拉开车门：“你进来，我说给你听。”</br>　　苏明安依言入内。</br>　　安静的车内，鲜红的平安结摇晃。</br>　　远方血红的阳光缓缓下落，人们身上有血一般的猩红色泽。</br>　　秋离靠在驾驶位上，沉默了片刻，似在回忆。</br>　　片刻后，她轻声开口：</br>　　“我们的世界，在三十年前，被入侵了。”</br>　　“入侵？”苏明安说。</br>　　“盯上我们的高等文明，没有直接打入我们的世界，相反，他们主动给我们输送先进的科技。”</br>　　“我们像是望见了蛋糕的乞丐，没有哪个国度能经受住诱惑。更别提，当时我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普遍很强，强大者甚至能推山填海。”</br>　　“于是，战争爆发了。”</br>　　“这三十年来，我们像一群被神明的恩赐耍得团团转的老鼠，只顾着抢夺技术，内斗，发起征伐，国度分裂，派系割据，弱小者难以求存……”</br>　　“高等文明没有直接入侵我们的世界，他们只是赐下技术，冷眼看着我们在内斗中人口锐减。”</br>　　“期间，人类进行过许多次自救。比如联合存活的顶尖科学家，反攻克技术，试图切断和高等文明之间的联系。比如由一群战力极其强大，热爱和平的同行者成立联盟制止战争。比如宣传反战主义，保护那些实力不强大的人类。比如成立联合政府，想从高处管控全局……”</br>　　“但这都没有用。”</br>　　说到这里，秋离叹息一声。</br>　　她仰起头，“啪”地一声，她吹了个泡泡，泡泡破裂，像翻起又涌没的水花。</br>　　讲述这段并不美好的历史，她的眼神怅然。</br>　　“城市在炮火中沦为废墟，有人滥用污染环境的技术和光波，水资源紧缺，气温大幅度降低……无数人死于环境污染。”</br>　　“终于，在人类快要灭绝时，人类醒悟了。他们建立了聚集地，命名为一区到十区，抱团取暖，艰难求生。”</br>　　“我们十一区也是其中之一吗？”苏明安听到这里，询问。</br>　　“不。”秋离笑了笑：“我们这里，只是一处散漫人员的聚集地，像我们十一区这样的地方很多，大多是些游荡者组建起来的生存区域，不长久的，也不是官方的。”</br>　　“嗯。”苏明安点头。</br>　　“……”秋离的语声顿了顿：“我刚刚说到哪了？”</br>　　“说到了聚集地。”苏明安提醒道。</br>　　他发现秋离真是相当健忘，经常说了前面忘后面。</br>　　“哦，哦……”她继续说：</br>　　“人类建立了十个大型聚集地后，高等文明的手段却再度变化，他们能通过低语的方式，诱惑人们成为他们的狗腿。”</br>　　“有人称高等文明为‘神明’，对他们言听计从，甘愿成为‘神明’的狗腿，杀死那些不愿意听从神明低语的人……”</br>　　秋离说到这里，苏明安一怔。</br>　　这怎么听起来那么有既视感？这个高等文明，用低语来诱惑他人……</br>　　这不就是他维吗？</br>　　原来他维，是“其他文明”的意思，类似于外星人，类似于主办方。</br>　　它们能通过诱导战争、诱惑低语等方式，引导人们自相残杀。</br>　　“神明……”他轻声说。</br>　　真有意思。</br>　　在测量之城被视作入侵者的他维，到了这里竟然被人们誉为神明。</br>　　也许是这个世界的人们，抗争意识还不够到位，居然相信高等文明会赐予他们进化的契机，将其奉为神明。</br>　　“到了现在，很少有人敢违抗神明。即使不信神明，也要保持态度中立，不能诋毁。”秋离苦笑：“你看……”</br>　　她掏出一本红皮的本子，封面上有白色和金色交叠的花纹，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br>　　翻开扉页，上书数个单词：“神启录”，里面全是些晦涩难懂的文字。</br>　　秋离说：“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源’，它决定了我们的战斗力强弱，神明的低语，会教我们如何使用“源”。</br>　　读这本书，能提升我们对神明的‘同化度’，更好地听见神明的声音，也会变得更强。”</br>　　苏明安立刻“啪”地一声合上这本书，这简直是污染源，虽然能变强，但他可不想和他维提升同化度。</br>　　秋离看着这举动，笑了出来，她弯着颜色浅淡的唇，笑得很明丽：</br>　　“和神明的‘同化度’越高，我们越容易思维混乱，甚至失忆，丧失自我……这种症状，我们称之为缺失病。意为——失去自我，变成一个和以前完全不同的人。</br>　　发病者必须要被及时杀死，否则会传染他人。他们死后，尸体上会染出血红色的光，这代表他们已经没救了。”</br>　　“嗯，我理解。”苏明安说。</br>　　人们口中的神明，就是他维。</br>　　人们口中的缺失病，就是被他维完全入侵了。而且症状要严重一点。</br>　　“总之……”秋离的语声顿了顿：“神明的恩赐，虽然是潘多拉魔盒，但它确实给了我们变强大的办法。如果不会使用‘源’，我们手无缚鸡之力，更别提在末世中保护我们的亲人。”</br>　　“所以，许多人还是会主动聆听神明的声音，学会使用‘源’，并告知他们的战友一句话——”</br>　　她的眼睛眯起，语气在这一刻显得坚定，似是承载了无数人生命的重量：</br>　　“请在我“缺失”之前，杀了我。”</br>　　……</br>　　苏明安抬起眼皮。</br>　　面容年轻的少女，此时神情严峻。她的眼神灼灼，嘴唇抿起，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br>　　片刻后，秋离又弯弯眼眸，笑了出来，她总是喜欢笑。</br>　　她指了指他挂在白大褂胸口的身份卡：“你是三十年前的冬眠者，没经历那段末日般的人类内斗。你只要肯干活，饿不死的。当今学者极其稀少，知识是稀罕物品。你可在我身边跟好了，别被抓去。”</br>　　“我应该很难被抓……”苏明安说。</br>　　他不砍翻别人就不错了。</br>　　“这可不是三十年前，身上没有源可是寸步难行。”秋离只当他在开玩笑。</br>　　“咔哒”一声，轿车到达目的地，秋离动作粗暴地踹开门。</br>　　她卸下轿车上的麻袋，里面鼓鼓囊囊，似乎装着水。</br>　　“附近有一处名为‘烽火’的大型庇护所，是我居住的地方。里面的成员大多是中立派。主动聆听神音的人，也只是为了获得‘源’的使用方法，不会狂热信仰神明。”秋离拖着麻袋，介绍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