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身为饵（上）

    离开灰喜鹊街的时候，刑天鲤袖子里，又多了一份蔷薇红、小羊皮封面的证件——英吉士王国，特别军事调查局，东国调查室少尉情报官！</br>　　一天之内，两个少尉官职入手！</br>　　啧！</br>　　袖子内，更装了一个小牛皮制成的皮夹子，里面是厚厚一叠英吉士皇家银行的不记名个人本票，随意签署，见票即兑。</br>　　相比奥格，奥古斯的手笔更大，这厚厚一叠个人本票，如果刑天鲤足够丧心病狂，不怕英吉士官方报复的话，他甚至可以从英吉士皇家银行平驻平海城万国租界总部，套出上千万两白银的费用！</br>　　奥古斯，也就这么给了！</br>　　“绝对的自信，自信到甚至骄狂！”刑天鲤开着一辆挂着英吉士皇室旗帜的汽车，缓缓行出总领馆的大门，他轻轻拍打着副驾驶座上一口硕大的牛皮箱子，腹诽道：“毕竟是没经受过社会毒打的菜鸟，但是他们恐怖的力量，足以让他们无视一切！”</br>　　想到神魂之力发现的，奥古斯三人蕴藏的恐怖肉体力量，刑天鲤都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br>　　前世就算修成了阳神神魂，证得了天仙道果，刑天鲤的肉身之力，也不过是十人力，相比凡人，数千斤的肉体力量，已经堪称恐怖。</br>　　但是相比奥古斯三人……只是纯粹‘法修’的刑天鲤，前世若是遇上了他们三个，一不小心都可能被崩坏了肉身。这力量，太可怕。</br>　　可怕的力量，带来的就是极度的自信。奥古斯等人无所谓的给出了这么一本個人本票，刑天鲤身边的牛皮箱子里，更是装满了大金条，每一条都重达一斤，箱子里装了整整三百条。</br>　　而这辆九成新的汽车，也是刑天鲤从总领馆小车班顺手牵羊弄来的。</br>　　外面狂风暴雨的，还让刑天鲤光腿走路啊？刑天鲤可不会折腾自己！</br>　　现在的汽车结构简单，只要胆大，驾驶起来并不困难……嗯，稍稍有点困难，现在的汽车，方向盘的助力系统有点差，旋转方向盘的时候，耗费的力气有点大。</br>　　也只是有点大而已，不是啥大问题。</br>　　开着汽车，携带重金，刑天鲤头也不回的，朝坐在后座的两名英吉士情报官嘀咕了两句。</br>　　两名情报官，一名中尉，名曰杰瑞；一名上尉，名曰汤姆。</br>　　他们同为东国调查室的情报官，他们也都是乔姆斯的朋友。</br>　　“汤姆和杰瑞，一对好朋友！”刑天鲤低声喃喃着，按照杰瑞的指点，开着车，上了沿江大道，一路向着西边，在大风大雨中行使了近百里地，前方地势突然空旷，已然出了租界。</br>　　按照大玉朝和极西百国的《租界条例》，万国租界的直控领地不过是长一百里、宽二十里的这么一块。但是随着各国侨民不断涌入，在万国租界董事局的纵容下，侨民们开始走出租界，向四周不断的侵吞大大小小的地盘，形成了新的聚居点。</br>　　大玉朝官方软弱，对此视若无睹，这几年，这等情况，就越演越烈。</br>　　在坑洼的沙土路上艰难行进了十几里地，前方好大一片水田、鱼塘，四周有桑田、果林，东、西、北三面，都有起伏绵延的丘陵，好似手臂一样，将这一片长宽七八里的沃土拥在怀中。</br>　　在这水田、鱼塘、桑田、果林正中，一圈儿土砖的围墙圈起来了一个庄子，能有两三千户人家在此。歪歪扭扭，大致成四方形的围墙，四角上隐约可见土木结构，茅草屋顶的哨楼，大半夜的，哨楼上还有点点火星，显然有值夜的哨兵在上面抽烟。</br>　　“涉川村。”汤姆指点道：“十年前，这里还是几个东国大地主的庄园。后来，东云岛联的无产浪人不断涌入，最初在这里搭建窝棚，后来就开始伐木建房。那几个东国大地主和东云人爆发了好几次冲突，突然有一天夜里，几个大地主满门死绝。”</br>　　“东国的官府不愿搭理这件事情，这块地皮，也就被默认，归属东云人所有。”</br>　　“东云人越来越多，就在这里建了庄子，他们自己起名为‘涉川’，在租界董事局，这里的标号是‘东云三号聚居点’。按照一年前更新的信息，这里面，驻扎了大概三万名东云人。”</br>　　“最早来的那些东云人，侵占了这些土地，算是有产者。这些人，大概只有一千多人。剩下的超过三万东云人么，他们什么都干。”杰瑞讥诮道：“女人，去租界兼职做低档站街女。男人么，年纪小的去偷，去骗，去讹诈碰瓷。年纪大的么，就去打打杀杀，就去绑票勒索。”</br>　　“他们还组成了帮派势力，和东国的本土帮派打打杀杀，闹得不可开交。平均每个月，从租界的后巷里，总能清理出数十条东云人的尸体。”杰瑞冷笑摇头：“这是一个卑劣到骨子里，野狗一般让人生厌的种族。”</br>　　刑天鲤摇了摇头：“可是我看到，巡捕房似乎有很多东云巡捕？”</br>　　“便宜！”汤姆叹了一口气：“巡捕房每年的资金预算，都是固定的额度。在此基础上，雇佣多少巡捕，雇佣哪个国家的巡捕，都是巡捕房说了算。东云巡捕，只需要正常的百分之三十的薪水！”</br>　　“雇佣同样的人数，但是只需要付出百分之三十的薪水。”汤姆舔了舔嘴唇，低声嘟囔道：“我是巡捕房的总监，我也会这么干！”</br>　　刑天鲤笑了：“东云人的个子小，他们的饭量，或许还不如一条狗。三成的薪水，足够养活他们自己了！”</br>　　汤姆和杰瑞也都笑了起来，笑声甚至压过了外面的风雨声，车厢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刑天鲤和这两个新同僚，关系顿时亲密了一些——起码在嘲讽东云人上面，大家的恶趣味是一致的！</br>　　车停在了涉川村的村门外。</br>　　这些东云人，居然还在围绕村子的围墙外面，挖了一条一丈多宽的‘护城河’，用原木制成的粗糙村门外，麻绳吊起了一座歪歪扭扭的吊桥。</br>　　汽车刚刚停下，村门口的一个木板制成的门房内，两个身披蓑衣，手持铁刀的东云男子就好似两只老鼠精，‘哧溜’一下窜了出来。</br>　　空气中，有一股极淡的劣酒气味弥散开。快要靠近‘涉川村’的时候，杰瑞已经下车，收起了车头小旗杆上的英吉士王室旗。</br>　　一个东云男子歪着头，盯着汽车看了看，尤其是注意到了车头上，寻常汽车不会有的，那根专门用来悬挂小旗帜的尺许长小旗杆，毕恭毕敬的一个九十度鞠躬：“敢问贵人，有何贵干？”</br>　　风雨太急，东云男子极力扯着嗓子呼号。</br>　　汤姆和杰瑞坐在车上没动，刑天鲤从牛皮箱里掏了几块大金条塞进袖子，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杵着通天妙竹，下车走到了河沟边，厉声道：“放下吊桥，打开大门。该死的贱种，我找熊山二郎那个混蛋。”</br>　　没有丝毫质疑，两个东云男子疯狂的嘶吼着，村门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厚重的原木村门快速开启，吊桥也‘嘎嘎吱吱’的放下，一队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的东云男子毕恭毕敬的跪在泥水中，迎接刑天鲤进村。</br>　　没人问他姓甚名谁，没人问他要做什么，这些底层的东云人表现得和驯服的狗一样温顺。</br>　　刑天鲤就进了涉川村。</br>　　在外面看来，这村子占地很大，倒是有点气相。</br>　　但是进了村子，刑天鲤不由得直咧嘴。借着雷电闪光，视线所及之处，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空地上，是一列一列简陋的长排木房。</br>　　这些房屋结构极其简单，木桩子搭起来一尺高的地基，上面铺设一层木板。四面墙壁，也都是歪歪斜斜，通风漏气的木板墙，屋顶则是厚厚的茅草顶。</br>　　一列一列的长排木房，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起，狂风卷着暴雨狠狠地鞭挞，好些木房子就发出‘嘎吱’的声响，随时可能散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