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慈不掌兵，打回来

    脑海中，大鼎停止了转动。</br>　　最终显示：283.14年。</br>　　竟然增加了0.3年之多。</br>　　为啥？</br>　　蒋庆之百思不得其解。</br>　　虚空中，一个虚影渐渐凝实。</br>　　“鼎爷，这是什么？”</br>　　蒋庆之看着那本书，“十万个为什么？”</br>　　我特么大把年纪了，你让我从头学这个？</br>　　蒋庆之腹诽着，突然想到了裕王。</br>　　“莫非是此行磨砺了裕王，这才增加了0.3年。是了，否则怎么会奖励十万个为什么。”</br>　　大鼎缓缓转动着，每一寸铜锈都在发光……</br>　　……</br>　　总兵府前同样是火把林立。</br>　　数百将士把总兵府围了个水泄不通。</br>　　大门外，须发斑白的夏言负手而立。</br>　　徐渭站在他的身侧，说道：“钱钧并未发动，可见正在犹豫。此人优柔寡断，我以为当震慑之。”</br>　　夏言看了他一眼，“此刻城中混乱，需要钱钧协助，否则你以为我会不敢杀人？”</br>　　“乱不到哪去。”徐渭说道：“只需令人在城中喊话，天明前但凡出门的一律斩杀，除非是那等不怕死的，谁敢出来？”</br>　　“你就没把人命当回事！”夏言摇头。</br>　　“夏公，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徐渭觉得老头子真是老了，没有了当年的果决。</br>　　“小子，我教你个乖。”夏言说道：“今夜之后，宣府就要地龙翻身了。钱钧至少发配，王源法明哲保身，虽说有些功劳，可也会调离，此生休想再获重用。下面的江策等人，不是死就是流放……”</br>　　徐渭若有所思。</br>　　“整个宣府文武将会来一场清洗，缘由是什么？贪墨军饷。可小子，整个九边，乃至于这个天下贪墨军饷，乃至于贪墨公帑的文武官员有多少？”</br>　　“数之不尽。”徐渭说道。</br>　　一条线渐渐被连起来，徐渭身体一震。</br>　　“想到了？”夏言得意一笑，“钱钧今夜并未参与谋反，若是咱们行雷霆一击，天下多少将领会胆寒？</br>　　兔死狐悲之下，谁不担心早晚有一日会轮到自己。</br>　　你看看庆之，今夜他行的是霸道，可杀的是何人？是江策那等叛逆，死不足惜。</br>　　而他让我来此，便是行王道，一动一静，一严一松，便是大局……</br>　　小子，你精于谋略，却在大局上差了些意思。”</br>　　徐渭干咳一声，“顾虑太多，终究不如斩草除根爽快。”</br>　　若是没有蒋庆之，多年后胡宗宪和徐渭在东南剿倭招降汪直，胡宗宪许汪直活命，这便是大局观。</br>　　但汪直最终却被诱捕斩杀，引发了东南倭寇卷土重来的危机。</br>　　徐渭此刻还嫩，嘴上虽然不服气，心中却颇为敬佩夏言的老辣。</br>　　至于蒋庆之……</br>　　“伯爷也该来了吧？”徐渭对这位东主的谋略真是无话可说，三次出手，一波接着一波，把钱钧一伙逼迫的方寸大乱，以至于江策今夜谋反。</br>　　“就在所有人以为庆之是在谋划清洗宣府将领时，他却以叛军为诱饵，一举把城外敌军拉了进来。这手段一个套着一个，小子，你若是庆之的对手，可能招架？”</br>　　老头儿得理不饶人，一波攻击输出后，抚须畅快大笑。</br>　　这里猖狂大笑，里面却愁云惨淡。</br>　　被召集的武将此刻一部分撤出了大堂，和外面钱钧的家丁对峙。</br>　　另一部分便是钱钧的心腹，都在大堂内。</br>　　“总兵，外面是夏言主持，此人并无从军经历，要不，杀出去吧！”有人建言。</br>　　钱钧眯着眼，一言不发。</br>　　焦斌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突然起身，“若是江策得手了呢？”</br>　　所有人都看白痴般的看着他。</br>　　“江策若是得手，此刻夏言早已逃了。”</br>　　这等蠢货，竟然能在军中混成将领，可想而知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为何如此孱弱。</br>　　“总兵，咱们都有家丁，聚拢起来也有两千余，尽数集结起来，杀出城去！”</br>　　有人目光闪烁，“总比被困在此处强。”</br>　　“随后呢？”钱钧冷冷道，“投靠俺答？”</br>　　“总比被流放好吧”那将领说道。</br>　　钱钧深吸一口气，起身道：“我本犹豫不决，此刻却有了打算。”</br>　　众人走过来。</br>　　钱钧说道：“江策定然是败了，城中驻军此刻群龙无首，若是我等不露面，弄不好便会哗变。那么此刻我等能做的就两件事，要么趁乱出逃，要么……就低头请罪，配合长威伯整顿城中。”</br>　　众将面面相觑。</br>　　“出逃吧！”</br>　　焦斌说道：“总兵，咱们熟知宣府情况，俺答汗求才若渴……一去定然能得重用。”</br>　　“谁赞同？”钱钧问道。</br>　　两个将领站出来。</br>　　钱钧点头。</br>　　突然拔刀。</br>　　刀光闪烁，两个将领猝不及防，中刀倒下。</br>　　焦斌腿一软，跪地颤声道：“总兵，你……”</br>　　“我也怕死，可和死比起来，我更怕投靠俺答，丢了祖宗的脸，让祖宗在地底下不得安宁！”</br>　　刀光再度闪过。</br>　　钱钧看着众将，“开门。”</br>　　他自己却去了后院。</br>　　钱琴早已被惊醒了，见他进来便问道：“爹。外面是闹什么？”</br>　　钱钧定定看着她，突然微笑着摸摸她的头顶，“我儿，在你梳妆台的下面有个隔层，打开有份书信，记住，把它交给长威伯。”</br>　　“哦！”钱琴点头。</br>　　等钱钧走后，钱琴在梳妆台下面果然找到了书信。</br>　　她本好奇心重，见封口不严，便嘀咕，“我就看一眼。”</br>　　这是一份认罪书。</br>　　——臣在宣府为将多年，贪墨军饷无数。臣所贪墨之钱财尽数封存于库中，只求饶过臣的儿孙……</br>　　下面都是宣府涉及贪墨军饷的将领名字。</br>　　以及贪墨的数目。</br>　　最后，钱钧写道：圣天子在上，臣辜负了陛下厚恩，万分惶恐，唯有以死谢罪。</br>　　“爹！”</br>　　总兵府大门外。</br>　　钱钧跪在地上。</br>　　仰头问道：“夏公，陛下会如何处置我？”</br>　　夏言淡淡的道：“你今夜极为配合，多半能免死，不过流放却少不了。”</br>　　“我知。”钱钧突然笑了，“我辜负了陛下的厚恩，罪该万死。陛下仁慈，可我却无颜苟活世间……”</br>　　“你！”夏言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徐渭喊道：“拦住他！”</br>　　钱钧拔刀，横刀在脖颈上，用力一拉。</br>　　“爹爹！”</br>　　钱钧倒在地上，极力回头，冲着依在大门门柱上的女儿，努力一笑……</br>　　……</br>　　嘉靖帝好面子，钱钧临死前的一番话，会让皇权威严在九边将领的心中扎根。</br>　　这对于道爷来说是件好事儿。</br>　　道爷是个讲究人，钱钧用一死来为皇权威严铺路，那么道爷必然会宽宥他的儿孙。</br>　　“钱钧是个聪明人。”蒋庆之拿到了册子，看了几眼就递给徐渭。</br>　　“大明不缺聪明人，可这些聪明人大多把心思用在了自家身上。”徐渭说道：“对了，伯爷还滞留北城作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