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散人余化及

    翌日清晨，薄薄雾气还未散尽，一干人等已经到堂前听候。</br>　　卫鸿和一位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坐于上首，二人品着香茗热切交谈，下边跪了十余个士绅，具是执掌本地话语权的大族之长。</br>　　这中年男子形容方正，正是安素道人安排在此地的涤身境修行人，余化及。</br>　　余化及一手捋着长须，一手轻摇羽扇，颇有风度。</br>　　他神色和煦，在言谈中对着卫鸿不住夸赞吹捧。</br>　　“卫道长不愧是安道人的高徒，年纪轻轻便修至涤身伏气的境界，实在叫我等老人汗颜呐！</br>　　“我痴长你一甲子寿数，也不过与你一般境界，真是不能比。”</br>　　卫鸿摆手，笑意浅浅，</br>　　“我都是仰仗师尊他老人家提携，与余兄你一人打拼却是全然不同，哪里敢自矜呢？”</br>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揭过先前话题。</br>　　一番寒暄后，卫鸿开始询问正事。</br>　　“此地甲士有多少人数，统兵者何人？粮饷、兵械可是备足了？贼众占据地势，要采取何等方略......”</br>　　卫鸿的问话很多，余化及不厌其烦一一解答，显然是提前做足了功夫。</br>　　“听闻此地有两位同道，怎的今日只见着道兄，不知另一位同道有甚要事？”</br>　　余化及听得此言，忙不迭解释：“另一人乃是我胞弟，唤作余化元，他此刻正在校场点验兵卒，断然不敢误安道人大事。”</br>　　卫鸿点头，旋即将目光转向下方跪听的士绅。</br>　　这些家伙平日里都是土皇帝，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等罪，一个二个都煞是煎熬。</br>　　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卫鸿才慢悠悠与下面人说话。</br>　　“你等家资雄厚，我正要你等出些力。这里有十三家，你们分摊着备好米粮、棉布、药材等各类物资，出人出力，救助伤者，掩埋死者，为流离失所的百姓提供粮食和住所，三个月军管戒严，可有难处？”</br>　　顿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届时还要抽一部人马作督战之用，并且，还要防范兵灾。我不论你们以前如何，在我这里，如若是战后兵卒有甚奸淫掳掠之举，皆杀之。”</br>　　有一面皮白净肥硕如蛆虫的士绅欲要言语，转眼就被同伴按下，下边彼此对过眼神，统一答复。</br>　　“愿尊仙师法旨！”</br>　　见无人敢于炸刺，卫鸿颔首。</br>　　凡俗士绅虽是坐地虎，与修道人还是有着天堑，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违拗，于是卫鸿拍板定下此事。</br>　　“好，那就这般定了，明日出兵，”</br>　　诸人退散，准备各自的事项。</br>　　卫鸿送走士绅，目光幽幽看向远方，叹了口气。</br>　　他也是赶鸭子上架，不懂兵事，也无精力把控物资调度，其实是个容易被糊弄的上司。</br>　　真要做点事，却是还要弹压大族，驱使他们出力。</br>　　卫鸿拥有左右局势的力量，但是分身乏术，只得如此了。</br>　　他闭门修持，静待明日总攻。</br>　　实话说，对安素道人的布置，卫鸿其实颇有疑虑。</br>　　这将全国十数万士兵，均等分布到十七道，而后加苛捐杂税挑动民乱，接着在大肆镇压，看着实在像亡国之兆，真是毫无军事上的理解。</br>　　不过安素道人有他自己的考量，这里也不是纯粹的凡俗，卫鸿妄加评论未必对。</br>　　并且，卫鸿虽是调度朝廷兵力，可也未必站在道义上，叫人不爽利。</br>　　安素道人指示如下，兵、匪只需交战，战争打到一定烈度，待到煞气盈满，卫鸿便可抽身。军事上的胜败不是卫鸿需要考虑的，胜败具是无妨。</br>　　哪怕当地府衙被涤荡一空，大户皆被吊死，卫鸿也能拍拍屁股走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