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做义帝还是做献帝，这是一个问题

    终于处理完一切要官、受封事宜，诸葛瑾当然是一天都不想在许都多待。</br>　　该要的东西都已经超额要到手，曹操也已经注意到他了。</br>　　而想从许都挖人才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之前也尝试过并失败了。来这儿的人都想被朝廷直接册封，目的性很明确，就跟后世那些“宁要京城一张床，不要外地一套房”的北漂差不多。</br>　　既如此，诸葛瑾也不愿再节外生枝。离开皇宫后、当天中午他便打算出城。</br>　　可惜，曹操似乎还想最后对他们施恩笼络一番，非要在司空府设一私宴给他和陈登践行，再命人私下送些黄金珠宝作为盘缠。</br>　　酒宴的规模不大，也就曹操本人，加上荀彧、司马朗、耿纪参加。</br>　　诸葛瑾没法拒绝，只好继续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与对方虚与委蛇，眼看就喝到了下午。</br>　　就在酒宴进行将尽时，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忽然打断了饮宴的氛围。</br>　　只见曹操喝得正兴起、画着封官许愿的大饼，司空府的一名属吏匆匆进来附耳禀报，</br>　　曹操眉毛一挑，脸色微微不快，但还是强忍住了，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还转向诸葛瑾吩咐：“子瑜好学识，竟上达天听了。天子派赵议郎来唤，必有要事，我等一起出迎便是。”</br>　　原来，是刘协派了赵彦来传唤，也不知所为何事，明明早上朝议时刚刚见过。</br>　　赵彦刚才先去了徐州郡邸，没找到诸葛瑾，问了旁人后才一路找到司空府。</br>　　曹操亲自带人出迎，各自行礼毕，赵彦便说起来意：“陛下今日朝议之后，觉诸葛校尉才学不浅，向左右问起。得知竟曾在经义辩驳中，胜过当今名士祢衡，且论调高妙。陛下向学之心拳拳，欲召对先秦与本朝德运兴衰之事。”</br>　　众人这才知道，是因为那天诸葛瑾当着百余求官士人的面、驳倒祢衡那番言论，传到刘协耳朵里了。</br>　　曹操一开始觉得诧异，这种民间学术辩论，怎么会让皇帝感兴趣的？</br>　　但他反应很快，随后就意识到，刘协这是想找点精神寄托和安慰——毕竟此前四百年汉儒，都是说“秦先有德，但而后失德，汉承秦德，固有天下”。</br>　　如此一来，每到天下风雨飘摇之时，无数人都会怀疑汉是不是也到了失德的时候了。</br>　　当年王莽能篡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儒家本身投靠了王莽，给王莽造势，说王莽承汉德。</br>　　但诸葛瑾前日驳倒祢衡那番言论，把“德之始也”从“一天下”延后到了“定天下”。若进一步往深里挖，却有可能挖掘出“秦来不及有德便完蛋了，因此汉才是元德，德之始也”。</br>　　以刘协的身份，一旦得知了这个政治哲学理论，他岂会不想深入挖掘一下这个精神寄托？</br>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曹操也没什么可责怪诸葛瑾的，皇帝找他私聊，应该不是为了什么实权施政方略的事儿。</br>　　至于皇帝求个精神安慰，呵呵，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翻得起什么浪来？</br>　　曹操是最实用主义的人，最看不起政治哲学的作用，也就完全不担心了。</br>　　诸葛瑾则还有点谨慎，连忙对赵彦告罪：“陛下可是即刻召见？臣刚刚饮宴，恐酒后失仪……”</br>　　赵彦倒也没有为难他：“陛下口谕，明日一早觐见即可。”</br>　　皇帝临时起意召人，有些很急，但更多的是提前约个时间。因为皇帝也不知道传达的使者什么时候能找到人，不会一直候着的。学术讨论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紧急公务。</br>　　诸葛瑾这才松了口气，恭送赵彦之后，不得不再跟曹操请示一下：自己那天跟祢衡辩论时，为求胜出，一时口出惊天之论，不知到了御前时，当不当讲……</br>　　曹操也没为难他，稍微定了一下调子，让他不要过于臧否前人，把握好尺度，然后就放他回住处了。</br>　　曹操也看出来了，诸葛瑾在听到赵彦传唤后，第一反应是先借口喝多了拖延，然后又请示了他。</br>　　可见此事没有任何阴谋，就是皇帝临时起意，讨论的也是儒家学问，不可能有任何实质性危害。</br>　　若是诸葛瑾跟平行时空三年后的董承那样、被皇帝召对时立刻急匆匆赶去，都不跟曹操请示，那曹操才会怀疑是不是密授机宜了。</br>　　……</br>　　被天子使者打断，酒宴也就匆匆结束了。</br>　　因为次日一早才召对，诸葛瑾匆匆回到徐州郡邸后，先收拾好一切，还吩咐陈登明早先帮他带着随从和行李出城，到城东三十里外的洧水亭等候。</br>　　诸葛瑾自己只留了陈到和少数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等御前奏对完后立刻开溜。</br>　　一切都很顺利，转眼来到了次日、也就是十月二十二的清晨。</br>　　诸葛瑾不敢怠慢，一大早带着陈到等数人赶往皇宫，把陈到他们留在门口，自己一人跟随宦官入内，随后又被赵彦接待，直接带到御前。</br>　　刘协在书房里接待了他，身边只有几个近侍和宫女，显然属于单独召对。</br>　　看到诸葛瑾时，刘协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期待，他先问了几句诸葛瑾具体如何帮孔融统筹皇宫修缮的细节。</br>　　诸葛瑾也知无不言，把“一举而三役济”的方略说得更加详实一些。包括水运能比陆运节省多少人力成本、疏浚后回填又比远处采土节约多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