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全靠同行衬托

    相比于杨修在邺城取得的外交大成功，自然也就意味着王凌在临淄的交涉行动彻底失败了，只是白白走了个过场。</br>　　毕竟袁尚袁谭不可能都取得“重大立功表现”，两个同案犯只有一个人能得到“减刑赦免”。</br>　　好在王凌毕竟是故司徒王允的侄儿，也算是汉室忠臣家眷，袁谭是不可能对王凌怎么样的。谈判破裂后，也只是礼送王凌出境而已。</br>　　不过对于袁尚一方，袁谭就没那么忍让了。</br>　　三弟矫称父亲遗命窃取袁家基业、不让自己回邺城奔丧、还杀害父亲其余妾侍全家、事情还闹得邺城满城皆知，导致父亲身后名大大受损。</br>　　郭图、辛评、荀谌等父亲生前信任的非冀州派重臣、谋士，也因此离心离德逃离邺城，崔琰、应劭等学者型官员或前辈德劭之人，也因此弃三弟而归隐青州。</br>　　这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大不孝，忤逆至极！也说明他袁谭才是人心所向，袁家故吏所期盼的英主！</br>　　更关键的是，在袁谭和王凌这边谈判正式破裂后数日，袁谭才从邺城和许都方向，又得到了一条重磅消息。</br>　　这条消息，便是袁尚给曹操上的伏辩奏表。</br>　　一开始，袁谭只知道曹操和三弟谈成了，曹操也有撤军交接，也有一定的领土交易。</br>　　但具体条件是什么，袁尚服软时是怎么写的，这些细节作为第三方外人的袁谭，是不可能立刻知道的，需要一個时间差。</br>　　所以，陈琳代笔的那篇伏辩奏表四月底送出，五月份到了许都，此后十余日消息开始扩散。而袁谭这边，一直到五月下旬，才拿到了陈琳代笔的原文。</br>　　陈琳的文学功底自然是当世一流，在他尽量春秋曲笔的情况下，袁尚这篇伏辩中，对袁绍的罪行，已经是尽最大可能为尊者讳了。</br>　　能推的罪过全部推到了袁绍身边那些“奸佞小人”身上，尽量把袁家和朝廷数次开战的原初诱因归纳为误会。</br>　　不过，这种文字也就骗骗天下人，骗骗普罗大众。</br>　　对于真想抠字眼找茬的敌人而言，这种隐晦都是无效的。</br>　　欲加之罪，还何患无辞呢。</br>　　袁谭已经恨极了三弟，本就如同一个即将被点爆的火药桶，但凡抓住三弟一丁点错处的蛛丝马迹，他都会死揪着不放的。</br>　　现在看到这篇表文，自然是立刻让手下文笔最好的王修先逐字逐句抠一遍，他自己先把三弟的可能罪状都掌握清楚，做到心中有数。</br>　　然后就召集群下，义愤填膺地宣布了对袁尚的讨伐。</br>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喊袁尚的字，也不喊三弟了，就是直呼其名，就像不打算承认这个弟弟是袁家人一般：</br>　　“圣人云：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又云：子不言父过。而袁尚忤逆不孝，对曹贼阿谀谄媚、割地服罪，以求换回河间四郡，竟不惜辱及先父。</br>　　如此丧尽人伦的禽兽，可谓狼心狗行、奴颜婢膝，必遭我袁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唾弃，人神共愤，天人共诛！我欲替天行道，即刻兴兵伐之，夺取曹贼刚刚推出的河间四郡，再取赵、魏，恢复先父基业，诸位以为如何？”</br>　　袁谭此言一出，大部分文官谋士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br>　　他们也看了陈琳代笔的袁尚伏辩表文，知道其实并没有袁谭说的那么夸张，所谓“子言父过”，措辞上已经隐晦到不能再隐晦了。</br>　　但站在袁谭的立场上，非要小事化大，抓着这个把柄大做文章，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敌人的把柄哪能轻易放手。</br>　　只是如今袁尚新得冀州四郡，而且得了许都朝廷的认可，账面上实力大增，袁谭还能不能打得过他三弟，都是个大问题。</br>　　所以，就出现了这么诡异的场面，那些还想在袁谭手下好好混的谋士们，都不知道怎么说。</br>　　实话实说吧，得罪了领导。</br>　　昧着良心说吧，将来打了败仗又得背锅。</br>　　尤其是刚来的郭图、辛评和荀谌，这三人里除了辛评早就有个弟弟辛毗在袁谭这儿经营良久了，其他都只是刚刚正式来投，此前只是跟袁谭眉来眼去、在邺城当外援。</br>　　郭图和荀谌必须考虑如何站稳脚跟，不能乱出不靠谱的主意。</br>　　袁谭看着氛围沉默、尴尬，也有些不快，很心急地追问：“诸公皆无仗义之心耶？先父在时，对诸公礼遇有加，如今看到有人辱及他身后之名，主公都要坐视么？”</br>　　袁谭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几个谋士面面相觑几眼，然后还是辛评一咬牙，先开口了：“主公所言甚是，三公……袁尚背父投敌，确实令人不齿。</br>　　但他既归顺了许都朝廷，怕是冀州大部军民，眼下都会渴求休战养民。冀州因战乱残害，已有两三年了，白骨露野无人收殓，田园荒芜，百姓尽征为士卒、运役。</br>　　属下怕此时谁再挑起战事，于民心恐有不利……”</br>　　辛评已经把话说得尽量隐晦了，其实就是想表达：你觉得袁绍身后名受辱，这是了不得的大事，文臣武将可能也有这么认为的。但中层军官，普通士卒，百姓，都已经不在乎这些事情了。</br>　　83中文网最新地址</br>　　他们或许还心向袁家，还愿意看到袁家继续统治。但不会为了袁家那些虚头巴脑的名分之争，再去白白送死上战场。</br>　　如果袁谭打袁尚，就算他在中上层占据了大义名分。可下层的百姓和士卒看到的只是“袁家打袁家，内斗争遗产”而已。</br>　　百姓又没读过书，哪懂孝道的那些复杂道理？子言父过？这是什么大罪么？在他们眼里不就是口舌之争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