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拿胡人的牛马打胡人

    “子瑜真是天下奇才……往年我们要花铜钱买胡人的牛羊马匹，胡人根本就不会卖那么多。他们拿了多余的铜钱也没处花，都是要多少盐铁才卖多少牛羊，盐铁换够了，剩下的牛羊就继续养着。”</br>　　“如今一纸牛羊期货合同，加上为胡人描绘的美好前景，他们就直接把多余的牛羊马匹都卖给咱了。从此只要从南方多运铜钱来，就能源源不断得到每年额外数十万头牛羊。”</br>　　“这幽州百姓的缺粮之患，怕是能就此终结了，就算冀州大部在曹贼之手，没有冀州的余粮能卖到幽州来，咱幽州人也不怕挨饿了”</br>　　诸葛瑾搞的渔阳边市榷场贸易，以及牛羊期货合同新政实施后还不到一个月，糜竺就彻底见识了此法的威力。</br>　　在他看来，能拿着钱就买到足量的牛羊，这本身已经是一件此前无法想象的大功了。</br>　　胡人的商业化程度比汉人低得多，原先很多东西你是拿着钱也买不到的，胡人喜欢囤货，那样才有安全感。</br>　　诸葛瑾此法，对三郡乌桓和其他草原诸部的掌控，已经一举超越了当初刘虞时代的怀柔效果了。</br>　　如此德政，大汉四百年，此前还没有其他走怀柔路线的文官能够实现。诸葛瑾这是不知不觉，又创造了一件前无古人的归化胡人的文治功绩——当然，他很有自知之明，他已经在这个功绩前面加了限定语，那就是“文治”。</br>　　跟那些靠把胡人杀光的物理消灭型武功相较，诸葛瑾的功绩暂时还不适合对比，因为路线差异太大。诸葛瑾要的是尽量拉拢那些能嵌入到汉人供应链里、渐渐不能自拔的部族，把他们文化上彻底汉化。</br>　　如果遇到胡人当中有雄主、让诸部统一步调，拒不跟汉朝合作的时期，诸葛瑾这样的策略规划，也是无用武之地的。也就是如今草原同样分裂、诸部没有共主，导致汉人朝廷可以用商业诱导的手腕勾引他们互卷，这事儿才能办成。</br>　　用文和用武，并没有绝对的优劣之分，只是所适用的环境不同。</br>　　……</br>　　一个多月的边市榷场磨合期倏忽而过。</br>　　幽州的秋收季节也即将到来，汉人百姓们普遍忙活了起来。</br>　　因为幽州相当一部分土地种了冬小麦，夏天麦收后到入冬的时间，不足以再生长一季主粮，所以麦田在六到十月，主要是随便补种一季豆荚。等十月豆子完全收掉后，就会赶紧再种上冬小麦，明天夏天再收。</br>　　这样的生产结构，让幽州这边的秋收显得没南方那么繁忙，除了收豆子，就是收粟米和高粱。这些粮食入库后，幽州的粮荒问题也能进一步解决，让军民都能安稳过冬和扛过来年春荒。</br>　　边市收牛收羊的贸易也愈发繁盛，估计能一直繁荣到十月——今年有了新的边市政策，胡人们脑子更活络后，到冬季下雪之前，肯定会多卖一点羊群，以更好地节约过冬的草料。</br>　　糜竺这一個多月里忙得脚不点地，原本的渔阳城根本不够大，容不下那么多产业，糜竺只好组织本地商旅和他们糜家从南边调来的工匠，在渔阳城外新建了一片片连绵不绝的工坊。</br>　　原本汉朝的小农生产方式，根本就没有屠宰场，杀牛羊猪都是单个的屠户零散作业的。如今有十万头数量级的集中处理需求，屠宰厂也就应运而生了。</br>　　糜竺雇佣了几千个乌桓工人，专职当屠夫，每天就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有杀不完的牛羊猪。</br>　　乌桓人原本不是靠放牧，就是靠当雇佣兵维生，也有学汉人种田的，但从没有机会从事其他技术类的受雇工作。</br>　　如今算是第一次出现了成规模的乌桓人被作为技术工种雇佣，只要手艺好，工钱能拿得比汉人还高——这也确实算是术业有专攻了，糜竺给工钱定级的时候，是不看种族的，只看干活效率。</br>　　有些胡人杀了半辈子牛羊，手艺纯熟，工钱高也就不足为怪。</br>　　个别乌桓屠宰工，解牛剔骨特别流畅、刮完肉后的牛羊骨头，狗看了都流泪、苍蝇站上去都打滑。这种人甚至能赚到每天几百钱的工钱，一个月就能抵得上原先当大半年雇佣兵的收入。</br>　　当然手艺练到这种程度的，往往是百里挑一，大部分屠夫的工钱只有他们的两三成甚至更低。</br>　　糜竺手下一些管事觉得这个工价开得太高了，跟糜竺也反应了一下，认为屠夫这种卑贱的工种，怎么能赚得比普通雇佣骑兵还多呢？</br>　　糜竺却坚持如此，还语重心长教导他们：“给这个价钱，也是在鼓励那些乌桓人好好干，把心思花在练手艺上。别光看我们给了他们多少工钱，还要看他们每天能为我们省下、多赚多少钱。</br>　　这些人每天要屠宰分割好几头牛，或者十几二十只的羊，没日没夜地干。手艺稍微懈怠一些，每头骨架剔完多浪费一两斤肉，一天就是几十斤。这几十斤肉不比两三百钱的工价更值钱？</br>　　你给了他那么高的工价，还时时抽插屠宰得利不利落，剔骨干不干净，一旦没做好就降级工价，这样胡人才会拼了命把活干好。”</br>　　糜竺手下那些管事听了这番道理，才彻底心悦诚服，再也没提打压胡人工钱的事儿。</br>　　而如此一来，糜竺潜移默化追求的另一个效果，也渐渐显现出来。</br>　　自从听说给渔阳边市的汉商当屠夫、都能赚得比原先当雇佣骑兵还多。很多乌桓人再也不以勤练武艺、骑射，追求当兵拿钱作为唯一人生出路，反而开始练习怎么庖丁解牛，剔骨割肉。</br>　　胡人的人生上升通道和职业追求变得多样化之后，乌桓人也就没原先那么尚武了，长此以往，必然更容易被汉化控制。</br>　　整个七月份，糜竺这儿开一家屠宰场就爆满一家，一开始只有乌桓人来找活干。到了八个月，落单的南匈奴人和鲜卑人，也来这里求职。</br>　　有些人汉话说得不好，语言不通没法被管事的人管理，就被拒之门外。</br>　　糜家的商会一开始倒也没注意这些小问题，毕竟他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承担社会责任的。匈奴人鲜卑人汉语说得不好不配被雇佣，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br>　　……</br>　　但是，随着眼下到了八月中旬、诸葛瑾又一次“回头看”，来渔阳边市视察，他就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小问题。</br>　　诸葛瑾这次回来视察的第二天，他就在渔阳城北的一处新聚集起来的贫民窟周边，看到了一片片流窜的来求职未果的胡人。那些胡人在抢屠宰厂剔完后准备堆肥用的骨头，拿去用&amp;amp;amp;#1水河水随便煮煮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