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曹操虽然在建安十一年206的二月初，顺利当上了大汉丞相。相关的消息，也很快传播开去。</br>　　但大汉十四州，接收到这个消息的时间，还是有明显先后差异的——曹操也不傻，他很清楚，自己成为大汉丞相的消息，一旦传到刘备耳朵里，刘备肯定会有所举动。</br>　　所以，曹操对于自己治下的腹地各州，都是第一时间派出信使通知、让地方官们知道他当丞相了。</br>　　而对于跟刘备军控制区接壤的那些边境地带，则采取了严密的巡逻查访，尽量减缓消息扩散的速度。也好给各地曹军留足时间战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br>　　这么算下来，曹操治下各州，大多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得到这个消息。刘备治下的徐州、扬州和荆州等地，可能要再晚一個月。而最偏远的蜀地，可能会比其他地方再额外多一个月。</br>　　考虑到刘备如今还亲自在江州、一心专注于笼络蜀地人心。他估计得等到四月底、才会关注到曹操的这一逆举。</br>　　在此之前，刘备和诸葛亮自然是该干啥干啥，一切按原本的节奏走。</br>　　……</br>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时间线且回溯到年前、视角也暂时拉回巴郡的江州城。</br>　　自从魏延于腊月初、往嘉陵江中投放报捷疑敌的木牌后，短短几天，身在江州的诸葛亮，就顺利得到了这个消息。</br>　　当时，诸葛亮正在江州城西那座新建好的商港码头安排工作，结果甘宁麾下的巡江水军就捞到了江中木牌，呈送给了诸葛亮。</br>　　诸葛亮看过之后，心中有数，便愈发笃定了，吩咐手下把消息送到江北城，让主公也高兴高兴。</br>　　谁知，消息还没送出，或许是心有灵犀吧，当天中午时分，刘备就亲自坐船过江，来城西新港视察工作。</br>　　诸葛亮闻讯，连忙亲自到码头上迎接，还没赶到，刘备就已经下船了。</br>　　诸葛亮迎上前去：“主公何以突然至此，我都没来得及迎接。”</br>　　刘备随性地摆摆手：“诶，无妨，先生只管忙自己的。孤这几日也是在江北城中憋闷，自顾出来走走，顺便看看先生这边的情况。估摸着文长那边，应该也有消息了吧。”</br>　　诸葛亮也不由叹息，主公的直觉预感，有时候还是挺准的。他连忙把情况如实介绍了一下：</br>　　“主公真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文长今日还真就有捷报送回——夏侯渊的种种偷袭手段都已被他击破，路招战死，张绣负伤。</br>　　而且他依照我之前吩咐的计策，故意留点破绽给夏侯渊，让夏侯渊误以为钓鱼城时可以靠围困断粮的、没有码头可以水路运进粮食。</br>　　如此一来，夏侯渊今冬必然舍不得走，会一直围下去，我们就能以逸待劳。</br>　　将来等时间差不多了，文长再把钓鱼城的运粮锚地修好，而且不仅要修，还要刻意宣扬，让曹军看到这一切。届时，曹军上下必然会意识到他们一个冬天白围了，士气随之暴跌。</br>　　而我们就能趁着曹军士气暴跌的当口，对夏侯渊实施全面反攻！”</br>　　诸葛亮一边介绍魏延那边的情况，一边顺势把他自己谋划的计策安排，通盘梳理了一番。</br>　　刘备听起来非常直观，一下子就像是吃了定心丸：“先生谋划得如此稳妥，孤无忧矣，来年再战夏侯渊必胜。</br>　　不过先生何以知道曹军会误判、觉得钓鱼城不能建码头、水路运进粮食呢？”</br>　　诸葛亮便拿着那块木牌晃了晃：“以江流通讯，本就是一种对我军水运能力的示弱。容易潜移默化地让敌人觉得，船只难以在钓鱼城靠岸上下信使，这才不得不用漂流之法传讯。</br>　　而且往江中丢木牌，我们在一百五十里下游都能捞到，夏侯渊在上游怎么可能捞不到？只要夏侯渊隔江团团围困钓鱼城，他的巡逻队是必然会捞到的。我当初吩咐文长，使用这种办法传讯，一次至少放一百块木牌。”</br>　　诸葛亮把这些细节一一揭秘，刘备才融会贯通，理解了其全局设计，内心再次钦佩赞叹。</br>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就更安心了，咱就坐等夏侯渊顿兵坚城之下、师老兵疲，明年再反攻！”</br>　　刘备长长舒出一口浊气，算是彻底把钓鱼城战事放到了一边，不再去挂心。</br>　　眼前这个年总算能好好过安稳过，年后也能把心思都花在笼络蜀地民心上，直到决战。</br>　　……</br>　　放下了对军事问题的操心，时间却还早。刘备觉得今天来都来了，当然也要顺势多视察一下民政工作，就让诸葛亮陪他多转转。</br>　　诸葛亮便带着刘备，在这座江州城西新建的商港码头顺势转转。大家都穿着便服，不过安保工作是绝对没有松懈的。</br>　　刘备此前并没怎么关注入川后的种田民政事宜，对于这座九月份才开始筹建、如今才刚建好的商港，当然也颇感新奇，走到哪里都有值得赏玩的地方。</br>　　骑在马上，信步由缰，看着江边一排排新建好的邸店货栈，都有络绎不绝的客商进出。</br>　　码头工人们从大船上卸载下荆州贩运来的雕版印制书籍、以及扬州贩运来的青瓷、钢制刀具，又把一捆捆的蜀锦和一袋袋的山珍干货装上船。场面看起来非常繁荣。</br>　　另一边，还有很多小船，把刚刚卸下的远来货物重新分装。不时有船出港，往上游逆流而去。有些时候，还有甘宁的战船给那些小商船护航。</br>　　刘备看着这一幕幕，内心非常欣慰。</br>　　他在江夏待过数年，也花了数年笼络荆州的人心。刘备非常清楚大规模普及雕版印刷书籍、对于收拢士人之心有多大的帮助。</br>　　此前益州市场对雕版书籍的依赖是比较小的，毕竟有长江三峡天险阻隔，荆州的商旅来益州会被反复盘查，加上鱼复县白帝城那边的设卡盘剥，最后肯定要让益州本地富商当二道三道贩子，赚走大头。</br>　　现在刘备军能直接来江州开边市，至少能绕过这一两层中间商，也能让这些抢手货触达更多的人群。</br>　　看了一圈后，刘备忍不住感慨：</br>　　“短短三四个月时间，先生就能把这江州治理得如此繁荣，让蜀中士庶都感受到互通有无之利，就算将来季玉想削弱蜀地和荆扬的贸易往来，也做不到了。</br>　　不过，既然城东江口处已经有一座旧码头了，先生如何会想到在这里另起炉灶呢？不会靡费钱粮么？还是城东的码头不够用了？”</br>　　刘备并没有考察过江州附近的水运地理环境，今日实地看了，才想到这个问题，便随口问了。</br>　　诸葛亮这几个月却是殚精竭虑，反复考察规划，自然成竹在胸，立刻为刘备解答：</br>　　“主公有所不知，这西汉水嘉陵江汇入长江的河口，水流湍急且乱。长江水量一年四季还比较平稳，西汉水却冬夏水位差距极大。</br>　　自西汉水上游而来的小船，便难以到江州城东的旧港贸易。如今民间商贸量大增，未来几年只会越来越多，我才在城西另外规划新港。</br>　　以后城东旧港专供大船、官船，以林邑稻种和军粮贸易为主。城西新港专供小船分销转运，以瓷器书籍、茶叶蜀锦为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