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夏侯渊：我这鹿角不白修了么！

    二月底的一天，巴郡钓鱼城外的曹军大营内。</br>　　自从去年腊月初开始、就彻底放弃了一切强攻尝试的曹军，在静坐围困此城三个多月后，终于变得越来越心浮气躁，从上到下都憋着一股怨气。</br>　　尤其主帅夏侯渊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焦躁。</br>　　以至于到了后来无事可做，就天天亲自视察前沿围城阵地，确保围城的鹿角工事经过一个冬天的修缮，已经足够严密，绝不可能让一个刘备军士兵突围逃出来——</br>　　这些敌人，害得他堂堂夏侯将军白费了三四個月。将来破城之时，怎么能放他们活着离开？当然要一个不留全部杀尽！所以鹿角和壕沟必须得修！修得越严密越好，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br>　　而且修鹿角还有一桩好处，那就是等将来张飞、甘宁带兵来救援魏延时，他夏侯渊的围城营垒也会变得无比坚固。那样张飞想突破包围圈跟魏延会合，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br>　　垫江县周围，地形崎岖易守难攻的位置，可不仅仅只有一座钓鱼山。</br>　　钓鱼山往东的半岛延伸区域，地势一样狭窄，只是没有高峻的悬崖峭壁。夏侯渊的围城营地，就是建设在这片钓鱼山以东的狭长连接部上。</br>　　只要他把沿江的地方都修起高高的夯土墙和木栅，那张飞和甘宁将来就只能从半岛根部的方向迂回登陆来袭。到时候，张飞也得尝尝他夏侯渊修了一整个冬天的鹿角有多难突破！</br>　　可惜，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张飞确实会来救魏延”的大前提之下的。</br>　　那如果张飞不来了呢？</br>　　夏侯渊这一个冬天的施工可就白忙活了。</br>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随着二月份即将过去，敌人却迟迟没有动静，夏侯渊自然越来越沉不住气。</br>　　……</br>　　这天一早，闲得蛋疼的夏侯渊又一次亲自视察了围城营垒外的鹿角修缮工作，然后又瞭望了一下寂静无声的钓鱼城。</br>　　魏延一如既往的不动如山姿态，让他忍不住叱骂：</br>　　“怎么回事？都围了三个月了，春耕都下种了，魏延怎么还没断粮？难道他果然在当初往江里丢木牌时使了诈、少报了钓鱼城的存粮数量？实际上他可以撑更久？”</br>　　夏侯渊一手叉着腰，一手下意识挥舞马鞭，在面前的一个鹿角上抽打得劈啪作响。</br>　　旁边跟随巡视的部将和幕僚也一个个地不吱声，不愿意在主帅愤怒的时候触霉头。</br>　　这种情况近期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隔两三天总会发一次火，大家都习惯了，知道这时候只要沉默就能熬过去。</br>　　等夏侯渊发泄得差不多了，随行幕僚中唯一不能推卸责任的贾诩，才站出来委婉开解：</br>　　“还请将军稍安勿躁，兵法虚实相应，魏延当初往江中放木牌前，说不定预先就跟诸葛亮约定好隐语，或是说好了提到存粮问题时，在字面之外自有增减，这也不足为奇。但只要魏延得不到新粮补给，总能破城的。”</br>　　夏侯渊听了，一时不解，却也被这个新奇的说法转移了注意力，就让贾诩细细解释一下。贾诩也解释了，顺势便把夏侯渊的怒火转移了。</br>　　这种事情，说穿了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早在先秦之时，各国将帅就已经有原始朴素的密码学思想了，在传递军情密令的时候用隐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br>　　涉及到时间、数字的描述时，就更容易做手脚了。比如诸葛亮可以在魏延被围之前，就提前跟他约定好：将来如果需要书信汇报存粮还能吃多久，那么纸面上写的结果，一律比实际数字减掉两个月或者三个月。</br>　　这样一来，哪怕魏延存粮能吃到四月份，他写的时候按照减两个月写，说只能吃到二月份。如此就算被敌军截获，敌军看到的数字也是假的，而诸葛亮看到后，只要按提前约定好的算法加回去两个月，就能得到真实数字。</br>　　这样的操作在东汉以前，可以说是古已有之。如今时间到了，魏延没显露出任何缺粮守不下去的迹象，以贾诩的智商，自然而然会优先往那个方向脑补。</br>　　夏侯渊被这个说法稳住，也就愿意再观察一阵子。</br>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当天晚些时候，夏侯渊刚刚回营歇下，就有一队曹军斥候飞奔回营，向夏侯渊通报了一个噩耗。</br>　　那队曹军斥候，是负责在江北岸、原垫江县城巡逻的。每天的任务，就是隔江观望钓鱼山北岸的敌情动向。</br>　　如前所述，钓鱼山北岸有一片三江冲积形成的泥滩沙洲，沙洲紧邻着悬崖。</br>　　去年十一月底的时候，路招就是奉夏侯渊之命带兵从这儿登陆、试图攀上悬崖绕后偷袭，结果被卓膺在崖顶以逸待劳用大石头砸死了，随行士兵也损失惨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