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每与操相反，高下立判

    建安十一年六月初。</br>　　汉中以西、金牛道北端的阳安关。</br>　　刘备在此筑造新关，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夯土墙与关前的壕沟、以及铺满鹿角和苦竹签的陷坑，都已初具规模。</br>　　过去这段时间，刘备军的战事暂时停歇，刘备的工作重心，也暂时挪到了逼迫刘璋服软上。让刘璋接受葭萌关和梓潼，以及其他涪江以北土地控制权的易主。</br>　　这项工作也推进得很顺利，董和出色地完成了出使使命，完全拿到了刘备想要的结果。</br>　　搞定了一切后顾之忧，把该收割的利益都收割完，刘备终于该腾出手来，全力应对曹操的进攻。</br>　　而刘备的智囊、幕僚们也都知道这一点。所有的配套工作，都井井有条地围着这个时间表运转。</br>　　……</br>　　六月初一这天，身在阳安关的刘备，一大早就得到信使通传，说是诸葛亮亲自督领李严和后续的五万援军，于昨夜赶到了葭萌关。</br>　　葭萌关距离阳安关只有一百一十里，骑兵大半天就到了，步兵行军也只要一天半。</br>　　刘备听说诸葛亮抵达，便知道肯定是后方又有了新的消息，而且决战也即将到来。</br>　　他连忙亲自带着张飞庞统和些许骑兵亲卫，折返去迎诸葛亮。</br>　　半天之后，当天正午时分，还真就在葭萌关以北三十里的一处营寨内，刚好迎接到了行军至此的诸葛亮。</br>　　因为刘备的军队规模过大，从阳安关到葭萌关，甚至到梓潼县，如今一路都有连营下寨。</br>　　一百多里地每隔三十里就有一营，一共立了三座中继性营寨，非常便于友军赶路歇脚。</br>　　这才是古代行军打仗的真实情况，军队超过三五万，就要分好多营了，哪可能一个地方就驻扎下十万八万的。</br>　　而且正因为军队规模庞大，刘备不到决战前夕，是不会把全部兵力都拉到前线的，他必须考虑后勤补给的困难。</br>　　军队留在江州待命时，吃的是后方产粮区的粮食。拉到葭萌关阳安关前线后，当地没那么大粮食产量，就得多转运损耗一道。</br>　　刘备军此前带了五万主力来一线，后来又有吴懿归降的两万人，前线维持七万人吃饭，已经挺不容易了。</br>　　诸葛亮和李严带来的最后五万援军，就是要临战时才拉上来的。</br>　　刘备与诸葛亮数月没见，此前只是书信往还问策，骤然重逢自有无尽的事情可聊。</br>　　刘备是非常礼贤下士的，平时面对人才，姿态都能放得很低。尤其是迎接人的时候，往往还会提前下马。</br>　　但是见到诸葛亮，刘备却从不下马——他很清楚，自己下马的话，诸葛亮也得下马。既然如此，那就索性都不下马，这才是大家都最轻松的相处方式。</br>　　刘备直接凑近前去、拨转马头并辔而行：“先生别来无恙！江州那边军务民政倥偬，还要筹集前线大军所需钱粮，实在是辛苦了。”</br>　　而诸葛亮也非常有默契，安之若素地按辔徐行，直入中军大帐，一边闲聊：</br>　　“些许分内之事，不值得主公挂心。前几日在江州，又得到东边送来的消息，曹操于半月之前，宣布在潼关击败了马超、夺回长安。算算日子，马超之乱估计已被他平定。</br>　　此事我们虽心中有所准备，但马超从起兵到战败，输得也太快了，没法直接利用。不过幸好，马超拖延的这点时间，至少让我们迫降了吴懿，还逼得刘璋服软，拿到了我们想要的。</br>　　另外，此番我北上之前，已经把江州的事务全部安排妥当。董和出使归来，已经调去江州坐镇，后续运粮不至有缺。江州那边，还有张松帮我们盯着严颜将军，万无一失。</br>　　我还特地投石问路，通过张松百般借口、向严老将军又借兵数千，理由自然是为了跟曹操决战——我军倒也不缺这几千巴郡兵的战力，不过是为了让严老将军觉得自己也直接参与了讨曹，以后更加心向我们。”</br>　　诸葛亮简明扼要，把他知道的都介绍了一遍。</br>　　曹操那边的情况，刘备阵营也一直有派人保持打探。不过秦岭的阻隔，注定导致西线情报搜集困难，有些消息还是从东线打听到之后兜個圈子送来更快。</br>　　此前马超刚起兵时，曹操是尽量低调的，能多拖就多拖一天。</br>　　但是当曹操在潼关大战打败马超后，他就一改此前的低调，转而竭力张杨。</br>　　所以“马超起兵”和“马超兵败”这两个消息，在外人看来几乎是前后脚发生的。</br>　　诸葛亮在初步分析这些情报后，也意识到汉中大战已然一触即发，这才从江州带着刘备军的后续五万援军北上。</br>　　刘备听完诸葛亮转述的情况，一行人也差不多来到了中军大帐。刘备便仗着马术精湛、猿臂擅攀，抢先飞身下马，然后扶了一把诸葛亮，一起步入帐中。</br>　　重新坐定之后，刘备也理清了思路，又随口吩咐：“看来要把东线大巴山一带的板楯蛮兵全部召回，由王平在西边陈仓道一带加强哨探了。</br>　　这样也便于随时掌握曹军南下的最新动向，择机消耗曹军。虽说要放曹贼进汉中消耗之，但咱也不能让他太轻易就翻越了秦岭，这一路上总得步步见血！”</br>　　对于“把曹操放进来、在汉中盆地打持久消耗战拖垮曹操”这个既定方略，刘备是没有异议的。诸葛兄弟都觉得这样稳妥，他就绝对会执行。</br>　　不过秦岭难行，刘备军现在有绝对的山地战优势。利用曹操急于救援被困在汉中盆地内的夏侯渊的心态，一路上给曹操放血，“围点耗援”，这才是正道。</br>　　诸葛亮对主公这一自作主张的调整，也没有异议，内心反而还有些欣慰：看来年初至今，几个月没见，主公对于战略的理解，又加深了一些。</br>　　想到这儿，诸葛亮不由自主看向另一旁的庞统。庞统也刚好在看他，便得意一笑：“以战习战，本就如此。”</br>　　诸葛亮心中了然，也报以微笑。看来，主公真的是带着士元打了几次夏侯渊，战略眼光又进步了。</br>　　人的能力，很多都是实战打出来的。只要不太笨，打多了自然有成长。</br>　　聊着聊着，刘备很快吩咐人端来酒席，给诸葛亮一行接风。</br>　　席上众人自然而然顺着刚才的话题，群策群力琢磨如何在曹操南下的一路上、继续给曹操添堵。</br>　　……</br>　　说来也巧，当天傍晚，接风酒席即将收场之时，从葭萌关方向，又有一队信使斥候赶来。</br>　　信使原本是要去阳安关报信的，行到此处时，听说主公正在此营内迎接援军，信使便直奔中军，把前方打探到的情况呈递上来。</br>　　一番通传后，军情很快送到刘备手上，刘备也不见外，直接在酒席上当着诸葛亮庞统张飞的面拆看商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