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法正：如果将军心急，咱也可以代表刘季玉得罪将军

    刘备给诸葛瑾和袁谭、刘璋等人的书信，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起草好送了出去。</br>　　不过因为路途遥远，哪怕出川之路能靠三峡激流“千里江陵一日还”，出了三峡后再换六百里加急的快马，累计也要至少十几天，才能送到诸葛瑾、关羽手上。</br>　　诸葛瑾还要再斟酌处置，最后联络上袁谭，怎么也得一个月之后的事儿了。</br>　　另一边与刘璋的联络，倒是会快上很多，从梓潼出发，三天就能到成都，甚至都不用跑太急。</br>　　不过刘璋那边肯定会拖延处理，因为兹事体大，刘璋也没这个胆子给刘备当枪使，他肯定会想办法讨价还价。</br>　　何况刘备要刘璋办的事儿，也不止一件，还涉及到大笔的钱帛赏赐、军粮供给，这些都是会导致刘璋割肉出血的，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应了。</br>　　诸葛亮在帮刘备筹划交涉事宜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就建议刘备在给刘璋的书信上、措辞稍稍强烈一些。</br>　　并且还关照作为送信使者的董和：哪怕刘璋不想就上表劝进的事儿立刻决策，那也至少得就给财帛军粮的事儿加急处置，以免损了双方两年来的友好关系。</br>　　刘备也认可了诸葛亮的办事态度，让董和按诸葛亮说的做即可。</br>　　……</br>　　于是三天之后，腊月十五。</br>　　董和就风尘仆仆赶到了成都，递交了求见刘璋的申请。</br>　　梓潼距离成都不过四百里，这点距离让快马信使来跑，其实一天多就跑到了。但董和是文官，不是专业的信使，受不了那昼夜狂奔的颠簸，才需要三天。</br>　　因为刘备此前并没有向刘璋及时通报曹操败退的消息，而金牛道、陈仓道前线的军事情况，都是刘备一手遮天处置的。所以刘璋也是直到此刻董和抵达成都、跟他通气，他才知道曹操刚刚被击退了。</br>　　刘备这样的处理，也是有深意的，也是诸葛亮暗示他这么做的——刘备军当初入川的理由，就是曹操对汉中张鲁动手了，刘备要入川帮刘璋协防曹操。</br>　　要是曹操败退得太容易，刘备还怎么问刘璋继续多要钱要粮要兵？所以，把曹操败退的消息，压到越晚让刘璋知道，才对刘备最有利。</br>　　最优解的情况，就是一直拖到刘备问刘璋索要“给将士们的战胜犒赏”时，实在不能再拖了，才公布我军大胜的消息，然后趁热打铁要这要那。</br>　　刘备这一手信息差的突然袭击，果然弄得刘璋震惊不已，又惊又喜。连忙找来黄权法正、王累郑度等人商量。</br>　　“公衡、孝直！你们来得正好！玄德兄今日突然让董和送来报捷请赏的书信，说是上个月在陈仓道与阳平关，先后大胜曹贼两场。</br>　　今年已累计歼灭曹军十万、斩杀夏侯渊。连曹操本人，都惨败逃回了陈仓、大散关！</br>　　董和送来的书信里还说，连番血战，玄德兄的兵马也损失惨重，更兼为了整肃军纪，不能劫掠汉中，将士们欠饷欠赏严重，要我军出成都钱粮，即刻给他的大军发重赏、并供给军粮至来年夏粮收获。</br>　　唉，这可如何是好？玄德兄动用兵力足有十几万人，今年夏秋两季时，他的大军人吃马嚼，已经把我们在梓潼囤积多年的粮草吃尽了。</br>　　如今仗都打完了，还要我们拿出成都和广汉的粮食，再养他十几万大军半年、养到明年夏粮收获！而且我们还要负责把粮食从成都运到梓潼和葭萌关，这又是一大笔靡费。这可如何是好？他那十几万大军战胜的赏赐，怕是也能把成都的府库搬走大半了！”</br>　　刘璋诉苦之时，神色是真心凄苦，完全不是装的。</br>　　成都平原确实富庶，蜀地自汉末以来，也确实有十几年都没打过大仗了，刘璋积攒的钱粮确实是非常巨量。</br>　　对成都府库的富庶程度没什么概念的话，可以借鉴几個同类的数据作为对比——历史上，同样是窝在南方十几年没打大仗的刘表，在临死前，在江陵起码囤积了两百多万石粮食，后来支撑了赤壁之战时曹军的大部分消耗。</br>　　而益州在汉末的富庶，也是超过荆州的，主要益州更封闭，每年收上来的钱粮更能攒下来。历史上刘备最后攻破成都时，开府库赏赐有功将士和群臣，花出去的钱也是非常巨量。而且成都的粮食还支撑了历史上后来的汉中之战。</br>　　换言之，刘表十几年时间，都能在江陵积攒下两百多万的军粮。刘璋在成都十几年，就是积攒三四百万，都是正常的。</br>　　不过，这三四百万，之前在庞羲之乱中，稍稍损失了些。后来为了对抗张鲁、曹操，刘璋提前在梓潼前线囤积了七八十万石，在吴懿、费诗投刘备时，这七八十万石粮的控制权也落到了刘备手上，现在都已经吃光了。</br>　　这样算下来，刘璋的积蓄，已经花出去一百万了，还没算其他零零碎碎的。</br>　　现在成都平原还能剩下的府库存粮，应该也就两百万出头，跟刘表在江陵的积蓄不相上下了。</br>　　刘备让他支撑十几万大军到明年夏粮，这就等于一口又要了刘璋至少一百万石，把成都平原的府库余额刮走至少一半，刘璋岂能不怕？</br>　　如果养肥了刘备，到时候刘备又想找借口让他更深度地臣服，自己还有余力反抗吗？</br>　　面对刘璋的苦恼，法正肯定是要出来当和事佬的。不过他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只能是点到即止地说：</br>　　“玄德公如此开口，确实有些过了，不过那可是击退曹逆的大功，天下还有谁人能做到？重重酬勋，肯定也是必须的，否则十几万大军真闹起来……”</br>　　法正刚说到这儿，恰到好处地放低声音，停顿一会儿，以观察刘璋反应，顺便也是引出反对者。</br>　　果不出他所料，素来对刘备强硬的王累、郑度便七嘴八舌地跳了出来。</br>　　王累痛心疾首地说：“孝直所言，却是有些迂腐了！你也说了，这只是酬勋、赏赐，并非战时供给军需。再要这么多、这么久，确实过分了。”</br>　　郑度官职相对低微，不好直接自立一派观点，便顺势附和王累的说法：</br>　　“正是如此，要是曹操还没被击退，军情如火，足额给粮草也是没办法。过去半年，他们把梓潼都吃空了，主公还陆续增补了两批粮食过去，还待怎样？</br>　　要我说，曹操既然败走了，刘备便没有道理再在蜀中驻扎那么多军队，凭什么要我们养十几万人？就算是帮我们协防汉中，留下五六万战兵便足够了。</br>　　剩下一多半就该撤回荆南、扬州。要是能以此作为交换条件，主公帮他养剩下的一半长期驻扎，倒也算公允。”</br>　　刘璋听了，内心也是颇为赞同郑度的开价。</br>　　如果不用给一百多万石军粮，只给五六十万，就能打发走刘备，并且换取刘备永久性撤军一半以上，这买卖他就做了。</br>　　只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点血肯定是要出的，不可能再便宜了。</br>　　于是，刘璋便表达了自己的赞同，同时让黄权和法正也说说看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