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大汉不能再有丞相

    诸葛瑾和关羽合计了一下，便打算从合肥启程去武昌巡视几个月。</br>　　这样既方便后续跟刘备、诸葛亮磋商大事，也便于应对荆州方向未来可能的变故。</br>　　不过，他们还没启程，就在合肥接到了刘备送来的第一轮书信，正是向诸葛瑾请教后续劝进封官诸事宜的。</br>　　正好关羽、鲁肃也都在一起，倒是省掉了信使一家家跑、一家家搜集意见了。诸葛瑾就顺势在合肥的幕府旧邸内，跟关羽、鲁肃开个闭门会议，先统一内部意见。</br>　　刘备和诸葛亮、庞统的想法，都已经在信上汇总梳理过了，诸葛瑾就先和关羽他们仔细拜读了一下，同步一下情报。</br>　　得知庞统劝刘备先让盟友上表劝皇帝给刘备封王、以投石问路试探天下反应，诸葛瑾对这个建议也是非常赞同。</br>　　“此论甚善，主公如今威望正盛，是要借机显露一下声势，王霸道杂之，才能更好收拢天下人心。”诸葛瑾随口点评了一句，然后又忍不住发挥穿越者的先知先觉，直接报答案让关羽、鲁肃参详一下，</br>　　“主公和二弟应该还没想好劝进封王究竟用什么名号、这信中并未提及。依我看，劝进表不如就写汉中王，当年高祖封为汉王，封地也包含汉中，后来北伐复定三秦，灭章邯、司马欣。</br>　　如今主公也占据了汉中，若劝进者直接请封汉王，未免落人口实，加一個字叫汉中王，就刚好合适。”</br>　　诸葛瑾也不用干太多活，直接把确定劝进的具体名号的“定策之功”给抢了，这种有现成答案可抄的事情，干什么不抄？</br>　　关羽和鲁肃听后，也是觉得此号果然贴切，同时对子瑜的见识敏锐愈发佩服。</br>　　到底是以见微知著、洞若观火闻名天下的大贤，刚看信看了几句话，立刻就想出了改良之策。</br>　　“汉中王这个封号甚好，实在太贴切了。哪怕最终要辞让，光听听也涨威风。”关羽都忍不住捋髯赞叹。</br>　　这一点便就此揭过，众人继续看信讨论，细化后续的细节。</br>　　诸葛瑾看刘备信中，还请教了他一个疑难问题。就是刘备想知道、如何给麾下文武表奏官职，才能防止太过得罪许都朝廷中残存的忠汉派、以免打击面过大，把许都的文武都逼到曹操那边去。</br>　　这个问题，刘备已经跟诸葛亮、庞统都商讨过了，但是没有准信，就想多听一些人的意见。</br>　　诸葛瑾看了之后，也有些为难，但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表态的话，鲁肃也未必敢表态，他就先说几句抛砖引玉的：</br>　　“云长，子敬，这事儿倒是挺棘手。我有些许浅见，你们也帮着一起参详——你说主公上表时，若是能避开朝中那些依然忠于大汉、并非阿附曹贼的官员的职位，是不是能避免此番表官得罪太多人？”</br>　　诸葛瑾之所以有此想法，自然也是想发挥穿越者的先知。比如他看过史书，知道后来邺城举义反曹时，有少府耿纪、丞相府司直韦晃等一批人举事。</br>　　既然刘备担心乱表官打击面过大、把过多的人逼到对面去，逼成铁杆拥曹派，那么这次就能让人打探一下耿纪、韦晃这些人如今是什么官位，然后表官时避开这些职位。避免他们产生“将来刘备得了天下，肯定会用他手下的人挤掉我们的位置”的担忧。</br>　　当然，诸葛瑾也知道自己这个建议其实有点难以解释和执行，比如为什么要避开这些人、为什么不避开别的人。所以他只是关起门来用商量的语气抛砖引玉。</br>　　实际上他知道这样做肯定不行，但只要启发了鲁肃，然后由鲁肃帮他完善、拿出准则，这事儿就依然可为。</br>　　身边有智囊，就该这么用。穿越者的先知只负责启发和挑头，查漏补缺就靠诸葛亮、鲁肃这种有真本事的补完。</br>　　果不其然，鲁肃听了这番话后，略一思忖，便觉得操作性实在太差了。在哪些官能表、哪些官不能表的问题上，划线标准难以掌握。</br>　　鲁肃便谨慎地提醒：“使君所言，用意固然是好的，但要想实施，却颇为不易。我们怎么知道许都诸文武中，有哪些是铁杆拥曹的、哪些是依然心向汉室的？要想打探出真情，实在是太难了。</br>　　其次，就算我们打探出真情，如果表官时刻意避开某些人，要是被曹操看出端倪，不是反而害了他们？所以，愚以为，表官时如何划线，还是要有准则。”</br>　　“那依子敬之见，怎么样才能有准则呢？”诸葛瑾被反驳，也是一点都看不出不快，应对起来依然是乐呵呵的。</br>　　他本来就是提个思路，给下面的人指个方向。至于具体怎么做，诸葛瑾压根儿就没指望自己的点子能直接落地。</br>　　“子瑜素来神算鬼谋，今日被反驳也丝毫不愠，莫非是早有成算，只是想考考我等？”鲁肃见他如此随和，倒是有些吃不准了。</br>　　当下鲁肃又认认真真梳理了一遍，才顺着诸葛瑾给的方向，勉强拿出一条具体可以落地的准则：</br>　　“在下倒是有一些浅见。主公此番以讨逆破曹而声振天下，要表举麾下文武，自然也要标新立异，强调我军上下行事，每与操相反——这也是主公一贯挂在嘴边的。</br>　　而曹贼今年来做的最大的逆举是什么？无非就是构陷赵司徒，导致忠义元从老臣、含冤怀愤而亡。曹贼是二月份陷害的赵司徒，随后就废黜三公旧制、让马腾上表劝天子封他为丞相。</br>　　随后，四五月间，主公和益德便先后与夏侯渊、曹贼血战，迁延半年至今。可以说，我军今年出兵前，虽没明示是为赵司徒之案而讨曹。但赵司徒案，绝对也算得上我军誓师时、提及的一条重要曹操罪状。</br>　　现在曹贼完败了，我们要尽量占据大义名分，就该打出恢复大汉故制的旗号，强调曹贼废黜三公、独设丞相，乃是试图傀儡天子、蒙尘社稷的卑鄙无耻逆举。</br>　　等这话放出去之后，主公就可上表倡议恢复三公，并且重新推举三公人选。另外，还可以点名几个在赵司徒案中罪恶比较明显的许都朝臣，比如侍中郗虑，比如尚书令荀彧，然后，主公为我军武表官时，可另表侍中、尚书令，和三公一样，在外遥领。</br>　　至于其他九卿，诸台尚书，只要没有明显阿附曹贼逆举的，我们便示人以宽，不要表举跟他们重合的官职。如今曹操心腹，其实也多是丞相府的诸多长史、司马、司直、曹掾、属吏，至于朝廷公卿，其实多半是充数员品而已，并无实权。所以只要表官时避开了那些被架空的公卿，也就不用担心怎么得罪人了。”</br>　　鲁肃一番话洋洋洒洒，却也条理清晰，很快把诸葛瑾那朦胧模糊、没有操作性可言的思路，给具体落实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