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贾诩：刚中完诸葛亮的计，又来中诸葛瑾的计

    刘备和曹仁在相持了十余日后，刘备军突然在汉水北岸的东线桐柏山区战场稍稍发力了一把、拿下了刘表旧部所守的章陵县和随县。</br>　　也彻底保护了刘备军汉水粮道的安全，杜绝了汉水北岸各条支流沿岸的蔡瑁旧部，坐船顺流而下、进入汉水骚扰。</br>　　这一招，短期来看，会占用刘备军一定的兵力，让刘备军在中线正面战场的兵力变得更加薄弱。但长期来看，则可以为刘备军省下更多兵力。</br>　　因为从此以后，从武昌到宜城的六七百里汉水水路，就彻底不受威胁了，刘备军也不用留船队巡逻戒备。</br>　　只要把宜城以北的汉水河面一堵，确保北边的蔡瑁水军没法南下，宜城以南的汉水航道，就是绝对安全的了。</br>　　这是典型的“短期内分兵变薄弱、长期来看更利于集中优势兵力”权衡取舍。</br>　　而诸葛瑾连这招都用上了，曹仁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好好利用一下敌人露出来的这个破绽，在刘备“正面兵力空虚”的这个时间差里，做点什么。</br>　　否则，他就完全上对不起曹操、下镇不住将士，还有何面目服众？</br>　　基于内外双向的巨大压力，曹仁首先选择，让于禁派出一支部队劫粮。</br>　　而后续是否要安排更多动作，则要视于禁试探性劫粮的结果而定。</br>　　当然，一些前期准备工作，完全是可以提前做起来的，这样于禁一旦拉扯出新的战机，才不至于临期仓促。</br>　　……</br>　　于禁被曹仁分配了任务，内心一开始也是忐忑的。</br>　　但他毕竟是曹营名将，攻守兼备，这半个月来，也确实求战心切。所以对于命令的执行，他完全没有丝毫保留，一接到命令就组织精锐骑兵，准备打断刘备的粮道。</br>　　这也得益于于禁此前并没有在刘备阵营手上吃过什么亏——于禁此前的最高光时刻，要数十一年前、张绣在宛城反水试图攻杀曹操时，曹操在长子曹昂和大将典韦战死后溃逃，最后于禁帮着断后，收拾乱兵、稳住局面击败了张绣。</br>　　此后官渡之战中，于禁虽然也履历功勋，多有升迁。但官渡之战的功劳是大家的，于禁并没有相较于其他人特别突出的表现。</br>　　而正因为于禁此前在南阳战场屡立功勋，官渡之战大破袁家后，曹操就常年把于禁放在了南阳方向，提防刘表。</br>　　所以曹营其他三子良将原五子良将除掉于禁和张辽，过去六七年里基本上被刘备阵营轮番揍了個遍。</br>　　乐进在鲁郡和泰山吃过亏，张郃在河北和彭城屡次吃亏，徐晃也在淮北吃过亏。</br>　　唯独于禁因为负责防刘表，一直没吃亏。他在曹营四子良将中的含金量，也就一再冉冉上升。这次要对刘表的地盘动手，于禁是第一个追随曹仁南下的，他的心中，对敌人的敬畏也就最少。</br>　　出击之日，于禁在心中暗忖：“哼，文谦曾败于诸葛瑾和高顺之手，儁乂曾败于关羽和赵云之手，公明也曾败于关羽之手。</br>　　但如今关张都不在荆北，赵云远在幽州，连甘宁都在蜀中，刘备身边并无大将，此乃天赐良机。不趁着这个月赶快建功，先拔得头筹，岂不可惜？”</br>　　怀着这样的想法，于禁精选了足足五千人的骑兵部队，开始了第一次的攻势。</br>　　……</br>　　当于禁开始尝试切断当阳到宜城之间的粮道时，对面的刘备军阵营高层将领，当然也是有所提前察觉的。</br>　　在于禁出手之前，刘备就问过诸葛瑾，既然东线的佯攻诱敌已经奏效，中路是不是也该加强戒备、比如给运粮队多配精锐护卫。</br>　　不光刘备提过这事儿，连刘备麾下如今最得用的前线将领黄忠，也主动请示过。</br>　　当时黄忠觉得近期没有什么野战破敌的战机，陈到又被派去汉水北岸收取章陵、随县，主公身边没有其他大将可以派遣，不如派他带些骑兵，去护送粮队。</br>　　然而，这些建议，都被诸葛瑾拒绝了。</br>　　刘备和黄忠当时都有些诧异：“先生司徒千方百计，勾引曹仁轻敌来劫粮，事到临头，怎么又不重视粮队的保护呢？不该以重兵守护，迎头痛击么？”</br>　　诸葛瑾对此，却是振振有词：“如果我军严密防守，曹仁的斥候能哨探不到这一情况？看到我们护送兵力多了，他们肯定会怀疑有诈，不肯一下子投入太多堵太大。</br>　　还不如另以一支奇兵，远远缀于后方，不要贴身护卫。勾引出曹军后，等曹军开始动手抢掠，再增援过去追杀。如果曹军肯派出步军一并作战，那就跑不了了。如果只用骑兵的话，但只要曹军想把粮食运走，就跑不快，还是会被追上。”</br>　　诸葛瑾这番说辞，听起来着实比较业余，以至于刘备和黄忠都立刻听出了破绽。</br>　　刘备本着带兵多年的常识，就立刻指出一处疑问：“先等曹军动手再去救援？那要是敌军全是骑兵，却并不谋求把劫到的粮食运回去呢？如果看到我军救援一到，敌人就放火烧粮，骑兵全速遁走，又当如何？”</br>　　诸葛瑾却只是微微一笑：“真要是那样，我们就认亏这一回，给曹仁尝点甜头。然后，再降低陆路运粮频率，确保后续有重兵保护才运。</br>　　至于从江陵到当阳县章乡镇的水路运输，则不要减缓。因为后半程陆路运输变慢、前半程水路运输没变慢而导致的积压，就让它在章乡码头慢慢屯着好了。可以派人扩建章乡的粮仓嘛。”</br>　　刘备听到这儿，才稍稍有点悟了。</br>　　至于黄忠，暂时还没反应过来，但他意识到，自己只要执行命令就好。</br>　　……</br>　　在诸葛瑾故意不加强运粮队贴身防守的情况下，于禁的第一次试探性劫粮，果然是非常成功。</br>　　当于禁的骑兵，出现在宜城西南四十多里外的丘陵地带时，刚刚运粮至此的刘备军，显得略微有些慌乱。</br>　　运粮的军官，还是刘琦麾下的，所以籍籍无名，根本没有什么历史战绩。</br>　　要不是刘琦也靠拢刘备多年了，他的一部分嫡系部队装备水平还不错，不然的话，这些运粮兵怕是看到于禁出现就要怂。</br>　　现在，好歹仗着装备精良，士卒都有强弩和灌钢长戟、前排部分士兵还有灌钢札甲。这些原荆州军将士立刻把部分车杖圈围起来，弩兵居于车上，车子周围的缝隙则用大盾填补，长戟兵补位以抵御近战。</br>　　不过，作为运粮队，这支人马的主力战兵毕竟还是少，相当一部分只是辅兵。</br>　　于禁全是骑兵，来得又快，刘琦的运粮兵一时也没法把所有车杖都用起来，只是仓促组了一个小阵，如刺猬般应敌。</br>　　于禁倒也有名将之才，他知道今天只是来试探的，并不是来啃硬骨头的。</br>　　对于已经龟缩回车阵里的刺猬状敌人，他也没犯当年公孙瓒的低级错误，并没有直接用轻骑去强冲。</br>　　于禁只是把外围没来得及结阵的民夫、辅兵杀散，又把能劫的粮车和牛驴拖走，随后又对着结阵的运粮军丢了一堆火把。</br>　　丢火把的时候，刘琦麾下的运粮兵当然也会奋力以强弩回射，倒也射死射伤了上百的曹军骑兵。但依然有数百上千的火把顺利落入了车阵，造成了不小的火头。</br>　　如果是正常的空车，被丢这么多火把，还是容易扑灭的。但粮车上的货物都很干燥，火苗一露头就扩散了，哪怕人多奋力扑救，最后还是颇受了点损失。</br>　　而趁着运粮军救火自乱的机会，于禁已经调转马头撤远了十几里地。</br>　　不过，就在于禁自以为完全得手了之后不久，变故又陡然发生。</br>　　战场的西边，有一支骑兵部队，似乎是从宜城西南方的编县来的，斜刺里自西向东横截战场，扑向于禁的侧翼。</br>　　这支截击骑兵的带兵将领，正是黄忠。</br>　　于禁并不知道黄忠的实力，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恋战。</br>　　原本如果刘备军没有救援，他是打算把抢到的全部牲口，以及这些牲口能快速拉动的车杖都拖回去的。</br>　　但既然发现了大群骑兵来追，于禁也只好当机立断。他立刻下令把驴子全部牵走跟着部队狂奔撤退，把牛能杀的都杀了，至于拖不走的粮车，那就直接点火把烧了。</br>　　看到大批粮车起火，黄忠只能分出一部分士兵去救火控场，他自己带着剩下的骑兵追杀于禁。</br>　　黄忠倒也骁勇，马背上射术如神。而且他带兵多年，对于麾下骑兵的骑射操练也非常严厉。刘琦投靠刘备后，他手下的人也都全面习惯了双侧金属马镫和高桥马鞍的配置，骑射之能便更上了一个台阶。</br>　　所以在黄忠的追击下，于禁的骑兵部队在拉扯中还是颇付出了一些伤亡代价。但最终因为于禁也都是轻骑为主，马匹速度没有劣势，还是渐渐拉开了距离。</br>　　黄忠还要回去救火，防止再发生别的意外，也不敢深追，稍微追了二三十里地就折返了。</br>　　对于这个结果，黄忠内心自然是郁闷的，他忍不住对身边的部将叹气：</br>　　“世人皆言诸葛司徒神机妙算，从无遗策。今日之战，却是着实憋屈。敌军也都是骑兵，还纵火趁乱遁逃，这怎么可能全歼！”</br>　　部将们也都出言宽慰：“老将军何必介怀，至少我们杀败了敌将，斩获射杀也不少，足以表功了。”</br>　　黄忠只是无奈摇头，他要的才不是这么一点斩获，他想打的是歼灭战。</br>　　黄忠打完之后，收兵回去，立刻就把情况都跟刘备和诸葛瑾汇报了。</br>　　刘备听说被劫了一批粮食，斩获战果又不够压倒性，怎么算赚的都不多。虽然这是设计好的结果，但事到临头，总还是觉得“少赚就是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