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叉道

    邹冰忍和东方胤同时转过身，封臻和络绎也都察觉到渐渐强烈的气息。“月相”凭借多年的训练在很短的时间内摆脱了迷烟的药效，相继站起身来。从未遭人暗算的“月相”感到前所未有的气恼，化为杀气腾腾。</br>　　封臻站到邹冰忍身前，同时用隐身术将邹冰忍和邹冰恕的身形、气息隐藏起来。邹冰忍明白封臻的用意是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已成为“沉星”的主人，于是和弟弟一起留在法术的界限里，安静不动。</br>　　东方胤将无泪放到云雾姬身前，充满信任地看了云雾姬一眼。封臻随即将无泪和云雾姬的身形、气息也隐藏起来，加以保护。</br>　　云雾姬看着穿了男装、沉睡不醒的无泪，强忍着泪水，心乱如麻。</br>　　你的名字叫无泪，我却总是因你而流泪呢……如果是认错了人就好了。</br>　　我当初那么冲动地杀了你，只因为他带你去看了“悠泽星辉”。我以为那个人什么也不需要，所以你也是多余的，还是我担心他需要你，我终于发现他需要的人不是我，还是我不想让他需要任何人？其实，我只是恨我自己不被爱，我杀不了他，所以杀了你。那时我才明白，被虚妄的痛苦毒汁所浸染的，根本不是爱意，这样的自己，我也不需要了。</br>　　我欠你一条命，想借救他之名还给你，真是狡猾的想法。可你居然救了我，只字不提被害的事……</br>　　想到这里，云雾姬心头一颤——无泪始终都不曾说话，莫非是因为断绝香的毒……就算她跌落瀑布大难不死，就算她拥有疗伤的异能，然而断绝香是清水流香引以为傲的毒药，能对人的感官造成永久的损伤。</br>　　自己当时为了麻痹无泪的感觉，令她无法识破迷幻香引发的幻象，而且当时预定她会死，所以才用了断绝香。断绝香对不同的人会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自己当时只用了一点点，但也足够损坏人的一两种感能了。</br>　　无泪的视觉似乎还正常，那么听觉、触觉、嗅觉、味觉还有声音，究竟有没有什么失去了？希望是没有，如果有的话……有的话又怎样呢？断绝香没有解药呀！</br>　　另一边，气氛也有些沉重。</br>　　邹冰恕低声问道：“‘沉星’呢？”</br>　　邹冰忍单手置于胸前，回答：“在这里。”</br>　　邹冰恕的眼中充满了忧虑，“你不会又消失吧？”</br>　　邹冰忍：“就算我消失，那个魔物也不会再出现了。”</br>　　邹冰恕：“我不是问这个……”</br>　　邹冰忍：“邹冰忍十年前就该死了。不过，就算邹冰忍从世人眼中永远消失，你也永远是我弟弟。”</br>　　邹冰恕：“……你不跟我回去吗？”</br>　　邹冰忍：“身为少华山领主，你不该给臣民带去危险。”</br>　　邹冰恕：“……我看到了‘沉星’的记忆。祖父是被父亲杀死的，对吧？”</br>　　邹冰恕说这话时，心情异常沉痛，然而邹冰忍的神色却很平静，“父亲当时是因为‘心墙’的作用而被内心的黑暗所吞噬，而我也因为内心的动摇而躲藏起来，将本心封闭，任由‘沉星’杀了那么多人，包括父亲。我已是罪无可恕。”</br>　　邹冰恕：“如果当时崇安法师没有赶到，你会杀了我吗？”</br>　　邹冰忍：“……我不知道。”</br>　　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知怎的，邹冰恕并不感觉十分难过。邹冰忍总是那么诚实，诚实得近乎残忍，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他自己。然而邹冰恕就是为他的这种性格所折服，无法抗拒。</br>　　邹冰恕：“你刚才说的‘心墙’是什么？”</br>　　邹冰忍：“你在‘沉星’的记忆里看到它被一个巨大透明的东西包裹着吧，那个就是‘心墙’。”</br>　　邹冰恕：“那个透明的屏风似乎相当坚固，我在祖父书房的地下穴室里见过。”</br>　　邹冰忍：“屏风……确实很像，不过它是六面完全封闭的。”</br>　　邹冰恕：“噢？我还以为它只是靠着岩壁呢。那你当时怎么进去的？似乎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br>　　邹冰忍：“‘承季连氏之血脉，真心善意，戒定慧，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解之，唤之，无求于之；心静如止水，墙化为无形。’”</br>　　“什么意思？”邹冰恕如坠五里雾中。</br>　　邹冰忍没有解释，只道：“反正它已经空了，也无需再使用，放在那里当个摆设吧。”</br>　　“……嗯。”邹冰恕虽然有心想要了解，但他知道倘若邹冰忍不愿多说，那追问无益。</br>　　影子杀手的法则是只准成功，不许失败。然而清醒过来的“月相”居然不见了“沉星”和魔物，这让他们颇感焦虑，而眼前的两个陌生人和东方胤也都不像好对付的。</br>　　封臻和络绎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期望得接近圆满，所以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一定要尽快解决眼前的问题，然后速速离开此地。东方胤的脸上一点儿笑容都没有，他准备好好打一架，让心情放松一下。</br>　　先下手为强。石江义的烈焰刀和田野的月牙双刀同时使出“雷劈”和“断月”，刚烈锋利从三面夹击过来。却见原本的三人瞬间化为千百个身影，络绎的分身术完全模糊了真假虚实的界线，令“月相”无从分辨。</br>　　既然难辨真伪，那就全面击破！叶飞羽用冷凝剑使出“百花缭乱”，在一片树叶落地的时间将所有的身影攻击了一遍，幻象全部消失，却不见那三人。</br>　　武楸枰注意到周围多出几个树影，这时，东方胤的钰剑突然从树影之中飞出，和武楸枰的百辟刀纠缠在一起，石江义一击“豹猎”直抵东方胤的后腰，就在毫厘之差时，东方胤又消失在树影之中。</br>　　田野挥舞月牙双刀将树影砍杀一遍，刀上无血，然而树影居然被砍断了。被砍断的树影聚合在一起，东方胤从中现出身来。</br>　　刹那间，百辟刀、冷凝剑、烈焰刀、月牙双刀一齐杀向东方胤——东方胤没有挥剑抵挡，也没有隐身躲闪，任凭五把利器劈砍刺穿身体。“月相”正怀疑有诈，却见鲜血流出。东方胤蹙眉含笑，令人心惊而费解。</br>　　————</br>　　邹冰忍、邹冰恕和云雾姬看到被血染红的东方胤，都很吃惊，还没说出话来，就见东方胤脱下上衣，将身上的血迹擦干，浑身上下不见一处伤口。</br>　　东方胤在诱敌之时居然真的把自己当成活靶，在封臻施术之后还能不靠法力自己走出法界，令封臻和络绎惊讶不已。</br>　　东方胤若无其事地对封臻和络绎解释道：“别担心，我的恢复能力很强，这也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br>　　能让天奘法师的门徒感到惊奇的事情少之又少，然而东方胤简直令封臻和络绎目瞪口呆。这哪儿叫恢复能力，这男人简直就是怪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