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星见

    在地界的正中央，深渊和暗谷的交界处，有一座很高的神山，名为戊己山。戊己山有两座神峰，东侧为戊峰，西侧为己峰，两峰相距整整三百丈，不差分毫。</br>　　戊己山为天、地两界相融之处，星见可在此观星察“示”以告世人。星见离峰入世则失去星见之能，以此为界限。</br>　　生为星见的司氏世世代代二脉相传，阳脉无阴，阴脉无阳。男性继承人一定会在戊峰降生，而女性继承人永远在己峰出世，他们或为表兄妹，或为表姐弟，然而终其一生相隔三百丈，永不相见，此为戒定。</br>　　每一代继承人的外族母亲或者父亲都由上天选定，他们也是星见之间沟通的桥梁，是仅有的能够自由穿行于戊峰和己峰之间的人。</br>　　戊己山山势陡峭，雄伟险峻。要上戊峰，只能从正东的路径上山；要上己峰，唯有正西的一条道路。戊峰和己峰之间到处是深沟险壑，而且天气变幻莫测。</br>　　不过，一般来到戊己山只需登上一面的山峰即可——要想知道过去和现在发生的事情，就到戊峰的观天阁；要想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就到己峰的释天阁。</br>　　圣上每年都会在黄土九鼎山祭天，每隔九年则要上戊己山祭拜。太平之世，祭天都在戊峰，只有天下灾荒动乱，才会在己峰祭拜。</br>　　除了皇族以外，来到戊己山的大都是下定决心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实现某种愿望的人。星见是天机的“泄密者”，然而所有想让星见帮助自己实现愿望的人都必须遵从一个法则，这就是——人为自己实现一个愿望，就要为天命做一件等价的事情。</br>　　戊峰观天阁的星见可以让已经具备条件的人达成某件事；而己峰释天阁的星见可以给予人新的力量和契机从而使愿望实现。只不过，去释天阁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是极大的。</br>　　————</br>　　东方胤带着司由来到悦原和暗谷的交界地带，天色有些阴沉，两人在一个背风处休息。</br>　　东方胤问道：“暗影门为什么抓你和姐姐，你有没有什么头绪？”</br>　　司由摇了摇头，“南堂主什么也没说。”</br>　　司由想起什么，补充道：“而且，星见一旦离开戊己山，就会失去星见的能力。还有……”</br>　　司由想要解释却又觉得很困难。东方胤平和地看着她，并不着急。</br>　　司由仔细想了一会儿，继续道：“释天阁世代只有一位星见。出乎意料的是，姐姐和我是双胞胎，我们各自持有一半的能力，而且尚未完全觉醒。可能正因为如此，祖母才要我们离开释天阁……”</br>　　“……”东方胤认真听着，并未插话。</br>　　司由看了看东方胤平和的神色，接着道：“星见所拥有的‘透见’能力能够穿透当前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去感知事物。穿过时间回到过去，就是‘回溯’；跃过时间看到将来，是谓‘预言’。</br>　　然而，如果说时间是一条线的话，空间就是线所贯穿的面，所有的人、事、物都通过这条线，依托于面而显现。星见可以在无限延展的面上顺着线搜索到想要得知的那一部分。</br>　　观天阁的星见可以得知过去和现在，释天阁的星见可以看见未来。</br>　　问题是，姐姐和我各自持有一半的能力。姐姐可以将时间延伸至将来，但空间不能移动；我可以感知无限延展的空间，但时间并不确定。也就是说，姐姐只能得知她当下所在的很小范围的空间内所发生的事情；而我只能看见静止的瞬间。</br>　　所以，姐姐只能看见己峰未来将会发生的事；而我看到的那些停滞的场景，究竟是不是未来的某个片段，连我自己都不知道。</br>　　原本，透见的能力需要慢慢觉醒，即便是祖母，也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这种力量。祖母并没有教我们提升力量的方法，我只知道那和愿想的程度以及意志力的强弱有很大的关系。</br>　　所谓预言，是类似于灵感一样的东西，无法准确估计什么时候能够获悉，即便感知到也不可能十分确定，因为未来随时可能改变。”</br>　　“未来随时可能改变……”东方胤回味了片刻，然后微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由儿的肩膀，“我想你姐姐不会有事。暗影门的南堂主既然把你们带离了戊己山，又要求你不准回去，想必她并不是要你们做什么，而是不想让其他人找到你们。</br>　　她并不知道你们的能力尚不足以预见未来——看来暗影门将要做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呢。”</br>　　“……”司由没能完全弄懂东方胤话里的意思，但只要暗影门并不是想要使用透见的力量，就不会因为目的无法达成而恼羞成怒对司因不利，这一点令她放心不少。</br>　　东方胤接着问道：“你们的祖母仙逝，以及你们姐妹会离开释天阁，这些事有外人知道吗？”</br>　　司由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没有人知道。从每代星见离世之前的二十一天到之后的七七四十九天，释天阁的石门不会开启，没有人能进到释天阁。而我们出门和下山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什么人。”</br>　　东方胤：“有人知道你们姐妹的模样吗？”</br>　　司由：“没有。我们不曾离开己峰，也从未和外人见过面。”</br>　　东方胤：“平日里有外人会留宿释天阁或者己峰吗？”</br>　　司由：“有。因为预见的时间有时会很长，有人就会留在释天阁等候。也有的人因为内心尚在动摇，或者愿望违逆天意人心而没能请开释天阁的石门，不甘心而在山顶守候，有的人会等很长时间才死心离去。”</br>　　东方胤：“暗影门的人抓你们的时候，有问你们是否是释天阁的星见吗？”</br>　　司由：“没有。他们什么也没说就直接把姐姐和我绑起来带到暗谷，然后禀告南堂主说‘释天阁的星见已经带到’。”</br>　　东方胤闻言，对那位南堂主是怎样得知星见会下山，她的手下们又是如何认定从未露面的司氏姐妹很感兴趣。</br>　　他转而问道：“囚禁你姐姐的那个南堂主的住所在哪里呢？”</br>　　司由：“……我再看看。”</br>　　东方胤见司由从怀中取出一块圆形的水晶，足有一寸厚，他仔细观察，没有看出任何人工琢磨的痕迹。</br>　　司由解释道：“星见几乎不离开戊己山半步，倘若外出，一定要带着水晶镜。水晶镜会将主人经过的路线悉数记录下来，星见可以按照它的指引回到戊己山，或者回去自己曾经到过的任何一个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