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二卷 第五章 求如

    洪荒与暗谷的交界，寒冷而漫长的冬天。“月相”日复一日地在一条名为“必经”的路上行走，每隔三天，就会经过一条名为“放弃”的岔路。</br>　　整整三个月，四个人被疲惫和饥寒包围，他们起初还能尝试各种突破法界的办法，后来就只是用尽全力行走，努力走到“必经”之路的出口，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想法。</br>　　然而，四个人中没有一人萌生放弃的念头，没有一个人提议要从岔路离开这条永无止境的漫长道路。他们就这样一直坚持、忍耐并行走，没有停歇。</br>　　在“月相”第三十次经过“放弃”的路口而没有犹豫，一直向前行进后，阴冷的法界突然消失，求如山下已是春色盎然。</br>　　阳光明媚，清风拂面，“月相”坚硬冰冷的心情也变得柔和。没人在想之后会怎样，全都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充满生机的温暖，享受天空的蔚蓝、空气的清新。</br>　　不知过了多久，“月相”注意到如画的风景中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默得仿佛没有念想。山石一般的男人转过身，“月相”心里吃惊却也忍不住兴奋，那张与掌门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峻不可侵犯。</br>　　男人用仿佛没有神思的双眼看了看“月相”，转身走向远方。“月相”反应过来，紧随其后。</br>　　在四个影子杀手的眼中，二少主的叔父大人是一位冷到没有热度、静默到没有起伏的人。</br>　　他所居住的地方绝非传言中地狱一般的险恶深渊，而是一个被强大的法界包围的美丽山谷。高山旷野，离天空很近，没有喧嚣的净土，一片安宁。</br>　　这里的主人在美丽的风景中独自存在着，强大而孤寂。他的修行已不需要破坏任何景致，他的法术简直就是艺术，难解而诱人。他让“月相”颤栗并欣喜，敬畏而感慨。</br>　　他拥有成堆的武功秘籍和法术经典，有无数秘术和绝招的修炼方法。他把“月相”领进一个有着众多无法想象的武器和法器的地方，任凭他们自己摸索学习。</br>　　“月相”知道他们得到了绝无仅有的机会，必须小心应对，绝不能得意忘形。主人不吩咐什么，似乎也不关心他们在做什么，然而“月相”了解自己的立场，知道行事的分寸。</br>　　他们将一部分五花八门的功夫归类整理，四人分别从中选取一种类型的法术，将相关秘籍从易到难进行排序，再将需要用到的法器挑出来单独放置，其他的也整理放好，但并不去摆弄。</br>　　然后他们分头寻找可以施展力量但不会过多破坏周围景物的地方，开始修炼。</br>　　太贪心的人往往什么也得不到，反而失去更多。“月相”知道自己要什么，同时清楚自己不可能得到全部。</br>　　主人远远地看着“月相”在河谷修炼；看见他们打扫干净的房间和摆放整齐的书籍和法器。主人一天天看着他们，看看便离去。</br>　　一个月之后，主人第一次在“月相”早起时出现在他们中间，用稀薄的声音发问：“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吗？”</br>　　“月相”不敢猜想主人想听怎样的答案，但倘若真实的回答招来意想不到的灾祸，那也没什么可后悔的。</br>　　晦、弦、朓：“……不能。”</br>　　眉：“我想要的就是拥有强大的力量。”</br>　　从那以后，每隔几日，主人便会不动声色地出现，用苍白的声音提问，听完答案便消失，不置一言。</br>　　主人：“你们为什么想要力量？”</br>　　晦：“不想感觉无能为力。”</br>　　弦：“不想输给别人。”</br>　　朓：“我不知道除了力量以外还可以想要什么。”</br>　　眉：“没有原因，想要而已。”</br>　　————</br>　　主人：“你们为什么活着？”</br>　　弦：“我也想知道。”</br>　　晦：“因为还不能死。”</br>　　朓：“想看看前面还有什么。”</br>　　眉：“等我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后，会去寻找答案。”</br>　　————</br>　　主人：“别人要求你做的，你自己想做的，别人不允许你做的，你自己不想做的。如果四件事情都得做，你会先做哪件，最后做哪件？”</br>　　晦：“和您说的顺序一样——只要别人要求我做的不是我自己不想做的。”</br>　　弦：“先做别人要求我做的，那件事最容易。后面的，说不定是同一件事……”</br>　　朓：“先做第一件，最后做自己想做的。我自己想做的，连我自己都觉得最不该做。”</br>　　眉：“做别人要求我做的，因为命令最优先。别人不允许我做的居然成了得做的，那就放在最后慢慢享受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