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二卷 第十章 心机

    黄昏时，东方胤离开诚谊客栈，绕了一圈来到和府，与和瑞达打了招呼后，直接回房休息。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轻轻的声音。他打开门，预料中比晚餐更加丰盛的夜宵已经送到，附加一位甜美佳人。</br>　　东方胤没吃晚饭，见到饭菜自然高兴，微笑着说了交际的辞令。侍者将夜宵置于桌上，退出掩上房门。佳人留在房中，沏茶陪饮。</br>　　饭菜的滋味当然很好，八成是厨房大师傅做的；茶的味道浓淡适宜，多半是和瑞达亲自泡的。既然有求于人，总得说点儿特别的话：“和小姐旅途劳累，还费心给在下准备夜宵，实在让人过意不去。”</br>　　和瑞香：“别客气！如果合胃口就多吃点，不够我再去拿。”</br>　　东方胤：“这些已经足够，和小姐太客气了！”</br>　　难得东方胤吃着饭还和她说话，和瑞香喜形于色，“快吃吧，我给你盛汤。”</br>　　饭饱茶足，东方胤拿出他不同于一般场合惯用的笑容，将嘴角勾起一个刚刚好的弧度，眉眼之间罩上一层薄纱，“许久不见，和小姐的气色越来越好呢。”</br>　　和瑞香脸一红，气色更好了。</br>　　东方胤：“和小姐此次来月桂城是看绝顶论道大会吗？”</br>　　“嗯。”和瑞香羞涩地点点头。其实，她从父亲那里得知东方胤去了月桂城，就猜测他是否会参加论道大会，便以观会之名过来，看能否见到他。</br>　　和瑞香：“东方大哥来参加论道大会吗？”</br>　　东方胤：“在下奉少华山领主之命过来帮忙。”</br>　　“哦……”和瑞香有些失望，欲言又止。</br>　　东方胤看在眼里，柔声道：“小姐有话请讲。”</br>　　和瑞香眨眨眼睛，“我是想，倘若东方大哥参加论道大会，一定会名扬天下。不过，东方大哥不为名利所动，也相当难得。”</br>　　东方胤：“和小姐太过奖了！在下不过是一介草民，实在不敢参会献丑。”</br>　　和瑞香抿着嘴，没再说什么，表情娇羞欲滴，足令人垂涎。不过东方胤明显不解风情，只是微笑看着她。和瑞香已经习惯，或者说就是喜欢他这样。</br>　　过了一会儿，和瑞香轻轻道：“请问东方大哥明天去比邻轩吗？我明天过去，如果顺路就一道吧。”</br>　　东方胤：“好。不过我还有点小麻烦没有解决。”</br>　　和瑞香：“什么麻烦？能否说给瑞香听听。”</br>　　东方胤：“也没什么，只是邹少主说不想看见我这张脸。”</br>　　和瑞香：“他真过分！你还老顺着他。”</br>　　东方胤粲然一笑，表示无可奈何。</br>　　和瑞香：“东方大哥若信得过瑞香，我帮你化装。”</br>　　东方胤：“不敢有劳小姐。我要在这里待到论道大会结束，时间很长。”</br>　　和瑞香：“东方大哥客气了！你住在这儿还是比邻轩？”</br>　　东方胤：“这要问过邹少主才能确定。”</br>　　和瑞香：“你若住在比邻轩，我可以搬过去；你若住在这儿，我便回来住，正好你每天送我过去。这样我可以每天帮你换装，假的面皮贴在脸上很不舒服的。”</br>　　东方胤：“承蒙小姐厚待，东方胤实在不敢当！”</br>　　和瑞香：“敢当敢当。你一晚上也很难找到别的化装师傅吧。”</br>　　东方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br>　　和瑞香嫣然一笑，“第一次给你化装，最好早点儿准备，明天卯时起来行吗？”（注：卯时为早上五点。）</br>　　东方胤：“在下没问题，只是辛苦小姐了！”</br>　　和瑞香：“不辛苦。早点儿睡吧，我就不打扰了。”</br>　　和瑞香高高兴兴地亲自收拾餐具。东方胤很不好意思地目送她离开。接触越多，亏欠越多，越愧疚。她总是那么好，可惜他给不了她回报。他讨厌却也欣赏自己的冷酷无情和收放自如，或许该期望有更好的人带走她的心。</br>　　话说禾方会喜欢女人吗，或者男人呢？那个人可能更奇怪，因为经历、或者天性。特别的总是让人感兴趣，而普通的或许更好吧。</br>　　——</br>　　——</br>　　《玉兰》</br>　　富贵园中栽，白美馨郁开。</br>　　内外装扮好，只愁叶不来。</br>　　——</br>　　——</br>　　林梦夕本打算等森森来了之后让它顺着追踪香的气味找到无泪（注：森森是林梦夕的狗。林梦夕已传信给清水流香宫让人把森森带过来），可当她一时兴起转悠到诚谊客栈看看时，却惊喜地发现无泪一个人住在里面。</br>　　那俩都不在，房间周围也没什么机关，这或许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问题是——我想做什么呢？</br>　　林梦夕把自己问住了。断绝香的毒已经悄悄地解了，不回去告诉妃子姐姐和雾姬姐姐，跟着无泪一直到月桂城是为了——对，想了解他那种神奇的能力。要怎样才能……有了！</br>　　禾方正准备洗漱就寝，突然从窗外闪进一个人影，一下子侧身倒在地上。</br>　　禾方吓了一跳，走近看，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女子，戴着耳环，蒙着面，看不清长相。女子一只手捂着的手臂上正在出血。</br>　　禾方赶紧看了看外面，关紧窗户。他将女子捂住伤口的手轻轻拿开，伤口看起来是被利器划的，不浅，也不算很严重。女子闭着眼睛，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中了毒。</br>　　禾方想了一想，是去叫人为她包扎，还是……他看看周围，房间里只有一个盆栽，记得客栈外面有树木和花草——应该可以。</br>　　禾方端坐在地上，开始凝神调息。林梦夕静静地等待着，感受着……</br>　　周围异常安宁，林梦夕感觉自己被温柔强大的气场包裹起来，伤口开始发热，有点酥痒的感觉，疼痛慢慢减轻、直至消失。静静地，气场也散去，如此安逸。</br>　　过了一会儿，他为她把脉，量了气息，然后他站起来，走动，流水声，剪刀慢慢剪去衣袖上被血沾污的部分，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拭她的手臂，一只骨感的手如此冰凉，完全不同于之前碰触她手背的温暖。林梦夕仍旧闭着眼睛，神色安然，心头却微微颤动。</br>　　他扶她坐起来，看她身上是否还有别的地方出血，然后小心地抱起她，放到床上。林梦夕感觉出他有些吃力。他为她盖好被子，始终没有揭下她的面纱。</br>　　禾方收拾了一下，出去一会儿，又进来，然后坐在桌前睡着了。</br>　　夜深人静，林梦夕睁开眼睛，用手摸了摸不久前被自己割伤的手臂，光滑如初。她转过头，看到禾方熟睡的侧脸。</br>　　她坐起来，下床走到他身边，伸手摸摸他的手，还是那么凉。她用双手握住他的一只手，他没醒。半天，体温传不过去。他睡得很安详，没有防备，一动不动。她解下面纱，看着他。</br>　　她设计了一个并不一定能成功的蹩脚计划，她想看看他是否真的那么善良，想见识一下他神秘的力量。居然轻易就成功了，她的心情却不那么高兴轻松。她已经开始了解是什么令雾姬姐姐彻底改变心意了。使用这种力量，会有多大损耗呢？</br>　　“你这么好，会被欺负的。”林梦夕轻轻摸摸他的脸颊，凉凉的，暖暖的。</br>　　第二天，禾方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盖着被子。他回忆起昨晚的情形，倏地坐起来，只见一个清灵水润的姑娘坐在椅子上看他，一身黑色的衣服，一只袖子缺了一块，一样的耳环，没戴面纱，相识的容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