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第三卷 第三章 青白（十一）

    其实，如果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机会还是挺多的，只是要让自己不显突兀地被看见，这次应是上佳的时机。</br>　　东方煜并不确定自己应该做什么，需要对方的反应给他指引，或许看一眼，离开，也是不错的选择，因为他不知道母亲的下落，也不能将青龙剑的秘密告诉别人，而他自己是出生不久便不见了的外甥，或许不相认还少些伤痛。</br>　　七月十九，将军府宾朋满座，乐人们正在候场。进府时有例行检查，以防万一，东方煜还是没从大门进入，而是在乐师们进来之后混迹于其中。</br>　　当晚人多事繁，只要没有可疑的举动也没人留意谁是谁。东方煜看着人头攒动，发觉自己很难被舅舅和伊伯注意到，要争取机会还是随缘？</br>　　远远地，众人簇拥着谁谁走向大堂，将军和夫人、儿孙一起到堂外迎接，东方煜尚未看清，忽觉心悸。</br>　　宴会开始。仪式之后，乐人们依序进场、退场。东方煜立在角落里，听着大堂传出的乐音、杂音，一呼一吸。庭院里有人守卫、巡视，有乐师和他一样站在那里听堂内的演奏，有两位还不时小声讨论几句，也有的在退场后于另一侧立住研听。</br>　　东方煜继续等候，有或没有的时机。</br>　　筵席过半，陆续有宾客出来透气、如厕，只是要员出来都有人陪同。东方煜悄悄从入场一侧转到退场一侧，以便有正大光明穿过庭院的理由。</br>　　入场一侧的乐师渐少，东方煜想着之前未能看清的容貌，怀疑自己此时在庭院的灯光中能否认出莫大人或伊伯。终于，最后一批乐师进入大堂，东方煜心想只能在散场时再看一眼了。</br>　　而就在这时，两位大人从大堂走出，没有随从。旁人看到他们皆注目行礼，却不前迎。他们走到庭院一隅，抬头看天，又看着眼前，卸下庄重之后的神色依然肃穆，在东方煜看来透着感伤。应该错不了吧……</br>　　莫大人看上去比伊伯显老，不像差一辈的样子，母亲像他吗？东方煜宁愿他们多年之后仍然怀念母亲，会想象自己的样子，凄然又美好。</br>　　作为主宾，他们不能离席太久。他们从庭院走向大堂，东方煜从他们面前经过，转头看向莫大人——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像父亲，电光石火间，莫染惊见姐夫的脸，险些呼喊。</br>　　护院发现异状，迅速行动，东方煜转回头继续往前走，伊伯示意护院稍安勿动，莫染终于发出声音——“等等！”</br>　　东方煜停下脚步，心还在怦怦跳，护院们遵照伊伯的指示回到原位。伊伯稳住情绪，看清东方煜身上乐师的服装，却还是用了恭敬的口吻：“请问你是哪里的乐师？”</br>　　东方煜行礼道：“……悦原。”</br>　　伊伯笑，“请你明天一早来林园演奏一曲，定有重谢。”</br>　　东方煜应道：“好。”抬眼看见莫大人的表情，惊诧、失望、期待，复杂心酸。</br>　　东方煜退下离开，莫染回不过神，伊伯拉着他回到大堂，恍惚一夜。</br>　　伊伯知道那不是乐师，也不是任朔，如果可能，最好可能……</br>　　东方煜夜里谢过佳娣，佳娣笑道：“你怎么答谢我呢？”</br>　　东方煜认真道：“你想要什么？”</br>　　佳娣：“路过临安城就来看看我，带点儿好吃好看的。”</br>　　东方煜：“好。”</br>　　佳娣突然感伤，“如果太久，我会搬走的。”</br>　　东方煜：“为什么？”</br>　　佳娣：“下次再见时告诉你。”</br>　　东方煜想了想，“我能在你身上施个法术吗？这样我就能找到你了。”</br>　　佳娣以为他在开玩笑，“好啊！”</br>　　完了，佳娣道：“你还真会法术？”</br>　　东方煜：“会一点。”</br>　　七月二十，晨曦中的林园和往常一样，东方煜刚想先去吃点东西再来，就被人叫住。“请问您是否是悦原来的乐师？”</br>　　东方煜已经把乐师的衣服还给佳娣了，回头确认护院是对自己说话，点头承认。</br>　　护院上前行礼道：“我家大人已候您多时了！”</br>　　这一回，林园的大门为他而开。东方煜第二次踏入官贵府中，倒没有特别拘谨的感觉，只是不熟悉，草木依旧自然美丽。</br>　　伊伯和莫大人在屋里喝茶，见他来，招呼道：“来了。吃过了吗？”</br>　　东方煜诚实摇头，动作很小，莫染看得真切，让人端来早膳。两位长辈看着他吃饭，心中有难以言表的充实和喜悦，东方煜能感觉到——亲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