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别放手

    由一根根金色细线罗织的网道，覆盖在王家上的整片天空。</br>　　但又不止于王家的上空，它们也延伸到王家之外的五名城。</br>　　只是五名城的其他地方，远没有王家上空的稠密。</br>　　修铭此时在金线最密集的地方，举目向四周看去，他的满目皆是金线。</br>　　它们向上、并行，最后在视野的尽头消失于一个点。</br>　　这些线大概是平行的，他所见到的像是一座山的意，更多是因为他在山中。</br>　　金线连接的地方太过于遥远，才会在这一端的观者中汇聚成一个点。</br>　　并且修铭已经猜到了这些金线是什么。</br>　　......</br>　　在修铭的眼中，金线勾勒出的视觉图景其实并不像门，既然不像的东西又能被叫做门，那大概率是它的功能与一座门趋同。</br>　　修铭知道五名城是一座特殊的高城。</br>　　它特殊的地方在于，这里的一切都是一种离散的状态。</br>　　有时看着很远的地方，只需抬脚就会转瞬即到。而有时看着很近的地方，却终其一生也难到的彼岸。</br>　　就像是城上人看到的城下景，看着很近走着却很远。</br>　　更糟糕的事情是，它的内部耦合依然在变化着。</br>　　一觉醒来后，平康坊对面菁华坊可能会跑去与轩坊做邻居，而到个体上偶尔出现在一片从未到过的地方，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br>　　本质问题是，一般世界的地理空间是一种强逻辑关联，而在五名城地理空间是一种弱相关。</br>　　五名城历史很悠长，再加上时不时的丢几个坊，丢几个人，它也有一片历史黑洞。</br>　　这种现象的具体成因他尚不明晰，但这种现象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又催生了另外一个现象。</br>　　也许后者是前者的另外一面，也许是五名城人长期的自救而形成。</br>　　后一种现象的表现是，每一个五名城人的身上都有一根线，他们一般叫它命线。</br>　　大多数时候命线都是无法被感知的，但在特定的条件下，这条线也会在某一个感官层次上被具象的呈现出来，这种感官层次并不局限于视觉。</br>　　这里的命线也不局限于作用在个体上，它可以向上包容到坊、城、乃至这个世界。</br>　　命线的定义与作用，都有个相对混沌的范围，或是说五名城对其研究还停在表面。</br>　　简单的说，这根被称作五名城人命线的线。</br>　　首先的第一重含义是生命线。</br>　　第一重含义中，它更多体现的是它偏现实、偏物理的一面。</br>　　五名城有着一片离散的地理空间。</br>　　那么为了维持整体的完整性，命线便成了维系整体的一种载体。</br>　　五名城人身上都有一根看不见的命线，与五名城相连。</br>　　坊与坊之间，同样被更直观的一条命线相连，它在这里名字叫大道。</br>　　城内与城外，拘着迷路月光，框住这一池潮汐，构成五名城最直接视觉印象，承载着无知行者，圈出这处空间的物理范围，连接五名城与外界的高墙。</br>　　它也是一条命线，很显然它是整座城的命线。</br>　　它的本质大部分时候是很难被触摸、看见、亦或是其他通感所能感知到的。</br>　　这却也不意味着它是虚幻无际的，命线与大道相容，与城墙相容进而诞生的衍生概念。某种程度上，也在拓展着五名城在另外一个层面的定义范围。</br>　　第二重含义中，它也是一条命运线。</br>　　它更多体现的是它偏虚幻、偏外维度的一面。</br>　　很明显牵扯命运的线，一定牵扯的也是时间。</br>　　比起这里空间的离散性，五名城的时间相对稳固，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下一个月亮。</br>　　命运无言，也无形。</br>　　牵扯在每一个五名城人身上的命线，也表现像个什么都没有干过的绵软细线。</br>　　虽然每一位五名城人都知道自己身上命线，也知道自己提线木偶的命运。但在他们的感知中，这条线并没有绷直过，似乎也就从未干涉过每一个个体的命运与选择。</br>　　这当然是一个骗局，仅从第一重含义来说也是，保护本身也是一种改变。</br>　　好在五名城中能够直接影响这些线的人很少，他们一般也不会暴力拉扯这些命线，因为他们往往有更温柔、也更有效的方式来达成目的。</br>　　命线对于每一个五名城人影响，无时无刻的都在持续着，不显露才是最正常的命线姿态。</br>　　命线的一部分也是虚幻的，它不是单一存在的概念，大部分时候它的形态都是融合在其他高权重概念中。</br>　　它们彼此不一，甚至相争相斥。</br>　　这时的命线基本不会体现它的性质，唯一带给相融概念的体现，是高权重。</br>　　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五名城所有重要的人，事，地。</br>　　恰恰是因为它们包含着命线，它们才重要。</br>　　例如五名五姓、守城人、明镜等等不一而论，都是它的部分载体。</br>　　命线的含义也远不止这两重，第三第四...乃至无限解读都是可以的，只是其他的却跟目前的修铭没有太大关系。</br>　　......</br>　　金线不是五名城的那种命线，但修铭依然肯定它是一种命线。</br>　　现在的它，看起来是鬼的命线。</br>　　修家人也有自己的命线，只是他们的命线从来不会在视觉的层次展现。</br>　　命线高悬，每一个人，每一个仙，每一个鬼......都会有自己的命线。</br>　　不过这里能看到只是鬼的命线。</br>　　至少修铭没有看到自己身上的线。</br>　　很明显王家小姐是鬼，还是鬼王，她也说过了。</br>　　比起爱人是鬼这件事情，让修铭更在意的是，它们的线连接的是什么地方。</br>　　看起来这些命线绷的可太直了，让他不免有些担心这些线会不会断。</br>　　他发现，好像绷的越紧的命线越容易在通感中展现，这也很合理。因为绷的紧愈发证明命线在强拉着连接的载体，它需要在这根细线中流动更多的能量，也自然会露出更多的马脚来。</br>　　修铭此刻已经砸吧出一些味道，金线既然不是五名城的命线，那么此刻王家上空盈满将溢的金线，是否可以归结为一种对五名城入侵。</br>　　‘王家小姐，她还能算是一名五名城的人吗？即使按照的她说法，她还活着时候是的，那么现在已经死过一回的她，还是那个她吗？’</br>　　‘身份的纠葛倒也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王家小姐她把不把自己，依然当做五名城的人。’</br>　　‘那么入侵的主体，或是这些金线连接的地方，到底是哪里？’</br>　　‘不对，我又不是五名城的人，我操心这些干嘛？与本仙有何干系。’</br>　　金色的细线不像门，反而像是一条沁满金光的路。</br>　　若修铭此刻没有忍住，去拉了小姐身后同样绷紧的线。他的手也会自由穿过细线，两者间不会产生任何扰动。它有时表现的更像是一道光，一道摸不到、有时也看不到的虚幻连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