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鬼迷日眼

    王常阊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轮漆黑的球面。此时的球面离他很遥远，却依然几乎撑满了他的视野。</br>　　球面的表面没有任何的光芒，呈现出的是一种足以让人沉没的死黑，让王常阊能够把它与周围黑暗区分的开来的原因，是因为它的周身有一圈淡淡的光晕。</br>　　光晕中好像有六座山，只是相隔的太远看的不清晰。</br>　　像是它的背后有一盏灯的效果，除此之外他现在的位置没有任何其他的视觉信息。</br>　　王常阊意识刚刚从一种沉睡感中恢复过来，人此时还有些懵。</br>　　他下意识地扭头寻找自己的心鬼师傅，却发现王志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br>　　‘这里是哪里？师傅去哪了？’</br>　　王常阊看着周围的黑暗，四肢本能的划动，却感受不到一丝的阻力。</br>　　一种源自失控的溺水感，开始从四肢向他的大脑传递。</br>　　他想要发声，想要呼吸。这时他才发现，他已经感觉不到这两个器官的存在，这下他更慌了。</br>　　甚至没有他也感觉不到这片空间的温度，没有气味，除了视觉的信息，他得不到任何世界与自身存在的实感。</br>　　溺水的感受中，他不知道要去往何方。</br>　　意识中有四肢，却缺失了其他感受，他骤然迟钝地醒悟过来。这好像是一种幻肢痛，就像是原本完备的肢体被遗失了，而他被遗失的是他除却视觉外的一切感知能力。</br>　　可是......他要怎么办？</br>　　他就这么飘着，在这无人的漆黑感知深渊中，他的意识由于长期找不到参照系，慢慢地也进入一种自发的注意力散失中，就像是溺于一场无期的深沉梦噩。</br>　　慢慢地他眼前的漆黑球面，也开始于他变淡变远。</br>　　他下意识地想到。‘我要死了吗？......对不起了，老娘。’</br>　　关于这个无感的世界，也开始被隔上一套纱幕，他好像......知道了......结局。</br>　　.......</br>　　“常阊。”</br>　　...</br>　　“常阊。”</br>　　...</br>　　“常阊。”</br>　　...</br>　　‘有人叫我？’</br>　　‘声音有点熟悉，好像是......’</br>　　...</br>　　“常阊，你是白痴嘛！”</br>　　...</br>　　“是师傅！不对，不是师傅，是我？也不...”</br>　　于浑噩之地，他骤然睁开了眼睛。</br>　　失神的目光，重新聚焦到漆黑圆球上。</br>　　圆球在他的眼睛中变得清晰起来，下一秒他已经坠落到了漆黑圆球上面。</br>　　不，是他一直都在圆球上。</br>　　只是他从没彻底睁开眼睛。</br>　　王常阊一屁股坐起来，长期低迷的生活状态，让他变得胆小甚微，他本能地开口道：</br>　　“师傅，对不起！再给我个机会。”</br>　　同时，失去的五感，迷乱的空间感等，都重新在他的意识中重构。大量的信息重新涌入了他的意识中，让他的意识像是海啸中的帆船随时会倾覆，但这是一种错觉。</br>　　因为迎向他的是自身的感知，终于他看清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br>　　他们正在一颗无光的恒星上面，也许只是一颗死掉的恒星核。</br>　　他刚刚所见到模糊漆黑球面，就是这颗星球的整体外视。</br>　　他向上望去，隐约看到了一个像是风筝一样，飘在黑幕上的自己。王常阊揉揉眼睛，再往上看时，却发现只是一片深空，什么也没有。那一瞬间的惊现，与刚刚的漫长浑噩，好像都只是一种他感官带给他的错觉。</br>　　‘眼睛上的纹像？残留的影子吗？’</br>　　王常阊道歉道得又卡在那里，心鬼看他的样子，终于有点后悔了。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是真的笨啊，睁开眼睛都不会吗？还需要拖沓这么久！”</br>　　心鬼的严词让王常阊回到眼前的世界，他心虚道：“师傅，可是......刚刚我好像在上面？我好像还看到自己呢？”说到后面，王常阊的语气也变得不确定起来。即使愚笨如他，也感觉到自己话语中的逻辑漏洞。</br>　　如果他在上面，现在这个他是什么。如果他在下面，他又怎么会看到上面的他呢？完全说不通啊。</br>　　心鬼摇了摇头，无语道：“这里是日眼星，日眼的巨大引力会抓住每一个到达的鬼，将我们牢牢地吸附在它的表面上面。你又怎么可能在上面呢？”</br>　　王常阊也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连忙称是。</br>　　心鬼没有深究，其实每一个新鬼到这里，都会呆滞一段时间，包括他自己。</br>　　只是欢乐鬼的呆滞时间稍显久了一点，结合他平月中就慢别人一拍的样子，这样的表现完全也不值得他去意外。</br>　　‘也没办法，收都收了。还是先教会它，在这里走路吧。’</br>　　想到这里，心鬼心中组织了一下措辞，开口道：</br>　　“常阊啊，从现在起，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不再是某某城王常阊，只是日眼星无乡之魂欢乐鬼。</br>　　你我都一样，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言辞，万万不可透露我们身后的那座高城。千万不要提到它的名字，以防引得鬼物上门。</br>　　想也尽量不要想，以防有读心鬼存在。知道嘛！”</br>　　欢乐鬼呆呆傻傻地点了点头。</br>　　然而不等它细问，眼前的心鬼师傅突然对它拳脚相向。它不解想问其缘由，却发现师傅最新打的就是它的嘴，此刻变形的嘴巴中吐出来只有喘息声。</br>　　暴行没有持续很久，心鬼师傅都是为了它好。</br>　　因为现在它真的是欢乐鬼了。</br>　　王常阊彻底不见了，躺在这漆黑球面上的是一只已经没有人形的鬼怪。</br>　　它的头顶顶着一根螺旋尖角，却是歪的，有些像小丫头的羊角辫，又有些像红酒瓶起子。脑袋和身躯还是圆圆的，与他原先矮胖的身材相差不大。不同的是，它的四肢不只是四个了，现在它也分不清上肢还是下肢，反正总共有六肢。它发现它可以和原来一样，只用两肢走路，也可以用四肢走路，急的话好像用六肢也行。</br>　　总之新的身躯还挺灵活的，心鬼师傅的手艺还是蛮好的。这让它有些意外，之前还以为它的师傅天赋点全点心眼子呢。</br>　　现在看起来心鬼师傅还是很多元的，还有现在看起来心鬼师傅也不是人样啊。</br>　　之前的他，一直忙于道歉忽视了师傅的样子。</br>　　明明师傅早就是这副厉鬼的模样，它却一直没注意到师傅样子已经变掉了，甚至它都不知道它是如何认出来这个厉鬼，就是它的师傅。</br>　　仿佛它记忆中的师傅早就是这个样子。</br>　　心鬼的新皮，很帅。比它的帅的多，看起来也厉害许多。</br>　　它看向船新版本的师傅，忍不住在内心的深处赞叹道，当鬼莫如此是也。</br>　　心鬼的样子，首先投射到眼睛里，不是不是狰狞张扬的角、也不是夸张锋利的利爪，相反的心鬼整个鬼身都很有流线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