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筑星途

    “这里由你我意识共同作用，而构建的一抹浮相。</br>　　也可以说，这里其实我们内心，一起交织出来的一个理想乡。</br>　　而天空的混乱星海，是水上的形相在水面下形成的倒影。</br>　　因为我们现在离一切形相都很远，所以它们都变成了星星。</br>　　这里大地就是我们，不过你眼前的我，也还是我。</br>　　深水区没有确实的物质凭依，但存在即被看见。</br>　　反过来。我们只有先看见，才能让水面下的我们存在。</br>　　跌落无时不刻的发生，我们能够看见的原因，是我们底蕴深厚，是我们的一部分质跌落成了形相。</br>　　这里就是这份形相，它无法被水面上的人观测到，我们却能透过星相，模糊观察水面上的情况。</br>　　‘水面下’是斑斓时空，无法被观测、终结大部分。</br>　　‘这里’的概念，是靠近最为纯粹的真实。而这样纯粹又让任何事物，在这份概念之前，都不再那样真实。</br>　　哪怕是我们。</br>　　着相于水塘的概念，我们现在应该像是一股暗潮。</br>　　或者说，一对无形无相的‘游鱼’。</br>　　跳脱共识中的浮相，水下鱼拥有着不被窥视的权利，却也在...与所有人渐行渐远，直到被遗忘。</br>　　也许有一时，远离月潮的我们，也会遗忘自我。</br>　　最后。</br>　　暗潮再次化身为‘水体’的一部分，成为一种遗忘空域，横亘在无人知的水下。</br>　　就像是一块石头。</br>　　所以我从不希望你下来，这里真实太近，也离危险太近。</br>　　......”</br>　　修铭回答了施娟儿的问题，也说出了不辞而别的原因。</br>　　因为刚刚施娟儿叫他进来后，终于问出了他准备许久的问题。</br>　　她的问题是：“这里是哪里？是什么？”</br>　　修铭讲述的时候，也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br>　　她却一直很平淡，哪怕是他说道这里的本质，是两人意识结合出来的不稳定浮相。</br>　　还有变成石头，遗忘自我。</br>　　她一直那么平淡。</br>　　她好像没什么意外的感觉，可是据修铭了解，娟儿断不会主动去想这些‘无趣’的事情。</br>　　她所给人的感觉，就是只在乎那些一二小事。</br>　　自由、吃、可能还有几个人，她不关心高城，更不会关心水面下。</br>　　不过她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像是惫懒久了，不得已的间歇性努力。</br>　　或是她偶尔对它们感兴趣，可能也是当下的时空问题，与前几者有关。</br>　　某种意义上，她早就是‘石头’了。</br>　　他们一直有相像的地方。</br>　　现在她这样的反应，似乎也成了情理之中了。</br>　　身居深渊没有无措，前路未知也不彷徨。</br>　　她一直如此。</br>　　修铭静静地看着她，施娟儿没有回避他的视野，大方的给予回应。</br>　　不过她大多时候在思考修铭的话，没有问题，也就代表了她基本理解。</br>　　此刻因为刚才的事情，与幽闭空间中的唯有两人。</br>　　还是让修铭既口干舌燥，也难以自制一种旖旎氛围的出现。</br>　　“出去转转吧！既然是水面下的世界，是不是也别有一番水面下的光景。”施娟儿打破了寂静。</br>　　“嗯~”修铭有些遗憾，又好像松了一口气。</br>　　......</br>　　“命运无形，却可以通过一些流形窥探一二。</br>　　每一个世界，每一个族群，每一个个体。都有着自身的独特流形，而它们互相耦合在一起，就是这斑斓时空的整体流形。</br>　　水面下很大，一定还有许多不同的流形虚空。</br>　　但彼此的视界受限，水面下的世界注定不如高城里繁盛热闹。</br>　　你看这漫天繁星，就是那诸般流形、无量世界。</br>　　也许在星星上的人看来，我们也是一颗暗淡的星体。”</br>　　修铭走在前面，拨开有些过于高的草茎。</br>　　才能将这个与他们紧密相连的浮相世界，缓缓地展现在施娟儿面前。</br>　　他指着天上的星星，颇有些感慨的说着这些。</br>　　施娟儿话不多，有时也是因为外面人多嘴杂，可以她来说，又可以不要她来说的话。</br>　　她一般都不会说。</br>　　现在这里就两人，是最为赤诚的心乡物侧。</br>　　她不会一直沉默，也不会因为要顾虑而丧失表达的欲望。</br>　　“为什么在五名城里看不到星星？”施娟儿好奇道。</br>　　“很简单，因为它是最亮的那颗。看见，总是从阴影看向光亮之处。</br>　　五名城身处月潮近端，所以在它看来，四周皆是灰暗。”修铭解释道。</br>　　“身处光芒，便无法看见黑暗。所以这璀璨的繁星，反而成为不可见的黑洞。”施娟儿的语气有些戏谑。</br>　　“六通星能看到五名城，也会偶尔看到其他五星。是因为在水面高度、在整体亮度上，它们的近似的世界？”施娟儿开始举一反三。</br>　　修铭只好竖起大拇指。</br>　　“拾级而下，却看到了水面（台阶，世界的体量）在逐渐的变宽，但路却格外晦暗与难走。</br>　　就像是一座金字塔。”</br>　　施娟儿抬头仰望，刚才那颗紫色的近星已经消失，这里的夜幕再次变成了拥挤且互相遮挡的模样。</br>　　“有人说承基的金字塔，有人说倒吊之悬壶。修家人喜欢说前者，认为水面下撑起了整个水塘。高城人喜欢说后者，认为近月承光者，才是吊托着整个水塘不继续下沉的主体。都是立场左右罢了，我走过两边，觉得其实都挺有道理。”</br>　　修铭颇为无奈说道，似乎是没有自己的立场。</br>　　“我明白了，既然耦合嵌套在一起。在没有割肉分离之前，谁不知道是不是谁都很重要。”施娟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br>　　“那么，此地漫天星光，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已经下沉到足够深的地方？”</br>　　修铭点了点头。</br>　　“虽然不是台阶的最底层，但我们向上看时，透过月潮勾勒的它者流形，绘成我们眼前的斑斓浮景。</br>　　已经能够证明，我们沉到了大多数的世界之下。</br>　　并且我们还在下沉。”</br>　　施娟儿问出应有之题。“终点是什么？”</br>　　“质点、奇点，物与灵的源头，无法被观测的真正水面下，所谓命运流形的骨骼框架。</br>　　认知的尽头，窥见之光无法抵达的地方，它无限的大，也无限的小。</br>　　大到所谓的深邃之渊不在脚下，也不在六向，而在每一处地方。</br>　　小到，即使它哪里都在，我们仍旧无法发现。</br>　　而我们目前的路，就是这样一条跌落的路。”</br>　　修铭此时有点悲观。</br>　　施娟儿也很意外，这个答案没有回避问题，却显得格外抽象。</br>　　太大、太空，更像是某种集体困境。</br>　　“我们还要走多久，坠落的速度又有多快呢？”施娟儿不知不觉皱起眉头。</br>　　“多久不知道，速度也不知道。除了源自超我、本我的沉甸甸重量拖拽着我下降，让我感知到了这种趋势。其余这一侧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修铭似乎已经放弃了思考。</br>　　“我相信这个问题，大概率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找补道。</br>　　“但不是现在。”施娟儿乐呵起来。</br>　　“不是现在。”修铭也苦笑道。</br>　　“差不多明白了，我在水面上走过的路比你还多呢，乐观一点嘛~修哥哥。”施娟儿似是口齿不清。</br>　　“嗯，一些困境很常见。不过也不是没有方向，就像...等下！你叫我什么？”修铭太专注了。</br>　　“什么？”施娟儿瞪大了无辜的双眼。“走的路比你多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