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峰回路

    “想什么呢？出神这么许久。”施娟儿哧哧笑道。</br>　　“......女流氓。”修铭的注意力被一只不老实的手吸引，随后在他的威慑性的目光下。</br>　　娟儿的手还是退了回去，她调皮了一下，但可不想真的玩火。</br>　　施娟儿变了，修铭很确定。</br>　　尤其是在捅破那层窗户纸后，她明显更无所忌惮了。</br>　　自己似乎......成了她的新玩具，或许...这是一种幸福的烦恼。</br>　　“想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看上我了？”</br>　　施娟儿好奇地靠近了他，他们本来靠得就近，这下脸又快贴到一起了。</br>　　“有答案了吗？我也好奇！”她瞪着眼睛，蓝色的眼睛、银色的瞳孔、幽暗的色泽，一丝戏谑隐藏在蓝色大海下。</br>　　修铭试图窥探海面下隐藏的真实意图，却只能看到因为靠近大海而倒映出的自身余相。</br>　　“没有~！”</br>　　其实不用看她眼神，因为她微微鼓起的面颊，不太老实四处乱动的素手，都在明晃晃的告诉修铭她在撒娇。</br>　　“嘿嘿~那我告诉你啊？”在这潜景中，也许因为无人可以窥视，她的神态都丰富了许多。</br>　　“不要！”</br>　　“一开始就看上了，所以才钓你上来。”</br>　　“我知道。”</br>　　“那你为什么不承认？”</br>　　“因为...因为......我想听你说。”</br>　　“一开始就看上了。”</br>　　“我也是。”</br>　　“嗯，我知道。”</br>　　......</br>　　此刻二人已经停下，因为前面已经没路。</br>　　潜景的边缘突兀出现他们的视界中，这方世界落相成形后，并不会一直跟着他们的意志变换。</br>　　从主观到客观。</br>　　现在它自身也是一种客观，且拥有自身的一条运行规则。</br>　　这与二人的意识中，并不能容纳一整个世界的信息熵有关。即使是一个小世界，他们也不能完全由自身的意识时刻决定每一件事情。</br>　　修铭的底蕴大多困于质、形当中，任何可以被看到的他，其实都不会是完整的他。</br>　　过去因为他诞生的潜景，已经在他几次搅动后，只剩下不足道的残留。</br>　　如今也融化进这新的二人潜景。</br>　　这里的潜景在水面下，却依然是一种浮潜着的余相。</br>　　他没有余力时刻控制一个世界，因为哪怕是一阵风、一只鸟的飞行路线，都会涉及到庞大的计算、难以评判的因果。</br>　　施娟儿非是天生的世界灵，也不善于这类事情。</br>　　追求对这方潜景的绝对掌控，并没有实际的裨益。</br>　　也会让他们彻底的失去自我。</br>　　这里就像是修铭的底蕴，与施娟儿的梦凑吧凑吧拼出来的一个匣子。</br>　　这个匣子的作用，是用来存放他们的灵性。</br>　　这方潜景世界确实由他们所生，但也有着本身自然的耦合性，但木匠也不会追究做匣子的木料究竟来自何方？作为之后，这个匣子又能经历多久才会逐渐的损坏。</br>　　也就是当它成形的那一刻，本身锚定的它的焦点就不会再变化，他们一开始的灵之筑形，就已经确定了边界。</br>　　现在他们来到了潜景的边界。</br>　　也是世界的形体呈现。</br>　　从里面看，世界不是陡然被一条线分割开来。</br>　　但潜景与深渊的边界处，却依旧呈现出部分反直觉的逻辑图景。</br>　　内外的倚重、形质不同，导致这里成为一处空间曲翘的点。</br>　　新形成的潜景梦形，多来自施娟儿的记忆。</br>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有种熟悉的感觉，包括那小木楼也是她过去的一个异星居所。</br>　　与修铭过去的无边草地，野花点缀，然后远处就是缺乏想象力的雪山包围。</br>　　现在的潜景中，不仅多了许多，他们多余灵性化作的邻居。</br>　　地貌上也多样了起来，首先代表修铭的意象特征依然存在，世界的一端依然有着一片占地不大的雪山群。</br>　　中间腹地依然是那块修铭更熟悉的野花草地。</br>　　但包裹着这些旧意征的事物，是来自娟儿，也等于来自水面上的新意征事物。</br>　　湖泊、森林、丘陵、沙漠、沼泽......</br>　　它们不仅动态变化着，还有都有自身的伴生生灵，某种程度上似乎也说明了施娟儿的内心，其实比修铭细腻。也更富有童趣。</br>　　潜景的一端是连绵高山，另外一边就是冒着蒸汽的热海。</br>　　不过除了温度高一些，会在表面多缭绕一些雾气外，其他表面看起来并与正常大海不同。</br>　　幽兰塞的水波荡漾下，藏着一道道银色的涟漪细线。</br>　　甚至偶尔也可以看到海中的凶残银鱼，会跳出海面试图对每一个靠近的事物，发起袭击。</br>　　受害者包括但不限于，其他区域误飞过来的破黑皮燕子，还有本地的诸多白色海鸟。</br>　　那全牙交错的嶙峋利齿，证明了它们都不是吃素的。</br>　　鱼捕鸟......</br>　　修铭古怪的看着施娟儿，施娟儿也久违的脸微红了一下。</br>　　修铭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更像是一块石头，不是那蠢笨的鸟。</br>　　遂放下心来。</br>　　看着这些活力活现的生态群落，修铭虽然不说，但他很开心。</br>　　娟儿在看完这些后，也很开心。</br>　　各种奇异物种的名字，都从她嘴中蹦出来，听得修铭时时顿首。</br>　　这些事物他也不认识，毕竟更多是从她心里蹦出来的。</br>　　欢快的两人，没有被摆在眼前的边界影响，即使没法往前走了。</br>　　却杵在边界的地方，对着内外不同议论纷纷。</br>　　这里就像是一个沙盘一样。</br>　　不大的区域，精致的摆放着不同的地面景观，它们互相影响却又互相独立。</br>　　里面不同系统的生灵，虽然偶尔好似喝假酒一般闯入其他区域，沦为猎食者的储粮。</br>　　但大多的生灵却没有向外探索的欲望，只是在刻在心里习惯的区域活动着，直到下一个轮回。</br>　　这是一个不大的世界，所以也没有太多值得探索的东西。</br>　　这里像是沙盘一样的精致，也像是沙盘一样的局限。</br>　　天地的边界，框住了其中生灵，也暂时框住了修铭娟儿。</br>　　站在边界的他们，也正在看着这一幕。</br>　　沙盘外的世界，对于沙盘内是完全不存在的。</br>　　修铭他们的视界层面还是要高一些。</br>　　因此他们在潜景内，也会看到潜景外的浮光掠影，靠近边界时也能明确看到整个潜景的形体。</br>　　潜景有两段不同的边界线，一边是山峦，一边是热海。</br>　　他们也站一条在内部的分界线上，一边是修铭，一边是娟儿。</br>　　修铭的这边，山峦穷天之尽，形成一道弧形的天堑，将潜景遮挡一半。</br>　　娟儿的这边，海面落渊成瀑，形成一道弧形的海崖。将不少涉水到此的银鱼吓得立马游了回去，还是去找弱小的鸟儿不痛快比较快活。</br>　　修铭能够看穿这层雾障，娟儿却尚未熟悉水面下的混乱。</br>　　她自身记忆熟悉的事物，都被具象化为一种现实，这让她一路都很兴奋。</br>　　然而在此处，这一切的合理的布置中，突然多了大片难以理解的事物。</br>　　她难免陷入了一种困惑中。</br>　　“为什么这边的大海不断倾泻，却没有枯竭？</br>　　为什么你那边的山峦，似乎戳破的天穷？</br>　　难道这潜景里面，一切都混乱的吗？”</br>　　她能看的很远，所以她不像那只蠢笨的黑燕，认为山都是很高，海面也幽深不见底。</br>　　施娟儿认为一切都有着自身的极限，哪怕是天空的高度与深海的深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