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万物生

    一片片闪着珠光的红顶，吊坠着数不清朱帘，墨色的墙砖下，是没有异状的幸福人模样。</br>　　他们穿梭着叫卖，他们为显艺者鼓掌，他们俯仰中忙碌充实。</br>　　八苦城是一座红黑色混杂的城，八苦城也是被明确的高墙边界包围的城。</br>　　更关键的是，八苦城里的八苦人，不需要突破人形桎梏，就能活的很好。</br>　　耄耋的老者老龙，默默地流着泪，到了他这个时月。基本不会隐藏自身的情绪，因为没有必要。</br>　　南冀秭三看着这座幻梦中的高城，看着它依然不断流动着，他的神色也颇为憧憬。</br>　　然而八苦城的模样，并不能惊诧到自五名城而来的修铭与王轩兰。</br>　　且老龙记忆中的八苦城，不可避免的带着某种认知上的滤镜。</br>　　它未必等于曾经存在的真实高城，尤其是时光如流水的这么些时月之后。</br>　　这一座城，更可能是老龙幻想出来的理想乌托邦。</br>　　一座只有好，没有坏的高城。</br>　　八苦之地，一片被战争、血腥压迫持续笼罩的地界。</br>　　老龙向往的是和平、人人相爱、是脸上永远模板化的幸福微笑。</br>　　这已经提醒了众人，此刻凝光之所见，或非他之所见。</br>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惊鸿一瞥的注脚。</br>　　尽管老龙应当尽心保存，但在这一遍遍的回忆中，理想城还是不知不觉地褪了色。</br>　　这是一段很短暂的记忆，而后是老人心理侧写，与八苦城消失的缘由。</br>　　八苦城的消失，老龙归结到天灾人祸两条线上。</br>　　天灾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长夜。</br>　　人祸是一次恃强者，对弱者集体抹除。</br>　　他们的立场是大船将沉，所以要抛弃无用之物，而此举却在过程中不小心抽掉了船龙骨。</br>　　月亮什么事情都见过，倾覆的原因比修铭想象的还要简单。</br>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也许更多一面，并未让还是幼生体的小龙见到。</br>　　又或是，他视而不见。</br>　　不管如何，这些历史都无法主动发现，打捞也捞不出几片残垣。</br>　　对于无血脉关系的后来者，他们尊重老龙的情绪回潮，但注定无法感同身受。</br>　　此间，对他们更重要的是，八苦城消失的原因或许是也是重新建立的机要。</br>　　虽然他们要建立的城，已经与旧人无关，只是容纳着一部分动极思静的部分八苦人。</br>　　老龙诚心实意，开放了自身的路，给新人做着参考。</br>　　也许，他觉得新人可以成功，他愿意做这一层台阶。</br>　　也许，他预见到失败后，还是选择相信上路的人。</br>　　抽丝剥茧之后，才是如今纸面的实力差别，才是老龙预见性地察觉到八苦之地，又到了起波澜的时间。</br>　　而他的选择早已做好。</br>　　......</br>　　“老龙，你别哭了。”王轩兰宽慰道。</br>　　“小姐莫怪，此番触景生情，旁人或难以体会，只有自己余味无穷。”雾气散去，老龙像一尊流泪的石雕。</br>　　“不着急，老龙底蕴绵长，一路行来也是诸多不易。修铭受教了。”修铭的态度更为尊敬。</br>　　老龙的经历补足了修铭，对斑斓时空一角的重要认知。</br>　　仅仅这层关系，已经足够他尊重对方，更何况老龙后续的所作所为，也同样让修铭佩服。</br>　　“小友，乃隐世的人，有你的臂助，对整个八苦之地都是一件幸事。”老龙情绪倒是恢复的很快。</br>　　“哪里~哪里~您的所作所为才是......”修铭春风化雨，笑脸还笑脸。</br>　　“咳咳~说正事吧。老龙你此番行为虽然已经证明了许多东西，事涉半个八苦之地的转向问题。</br>　　我仍然需要你一个正面的答复，且也需要你的建议。”王轩兰或是五名城的血脉未净，反面的时间里她总是有些打不起精神。</br>　　“既然你也怀念八苦城，那么这一次转向，东西二族是否愿意合向共同前行？”</br>　　老龙叹了一口气。</br>　　“唉~小姐有雄心是一件好事。可是此事从未有过成功的人啊。”</br>　　“怎么没有，那旧的八苦城又如何来！”王轩兰仰着头说道。</br>　　老龙沉吟一会，才道：</br>　　“老龙知道如若不愿，这里便多少有些碍事。</br>　　就算小姐不来，也有新人。</br>　　可惜东西二族一则腐败溃烂，一则刚刚莲生弱小。</br>　　小姐应该是知道，我们起不到多大的裨益。”</br>　　“这事不劳烦老龙费心，成与不成都在我一人，不会推诿责任。</br>　　而且整个斑斓时空，有可能重建八苦的人只可能是我。</br>　　毕竟过去的我，也曾建立过一座城。”</br>　　王轩兰骄傲的说道，似乎全然不将历史中的失败教训放在眼里。</br>　　但此刻在场的人，却都不会认为她大意了。</br>　　因为就像她说的那样，或许她才是唯一有资格的人。</br>　　其他人的失败，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不是王轩兰。</br>　　修铭看着她有些走神，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br>　　一种极致的骄傲，一种只要她想，什么事情都会自然成就的笃定。</br>　　老龙视线在几人身上徘徊，结晶化的身体，让它被一层层困住。即使在这龙宫中，他也没有自由。</br>　　沉淀的漫长时月，虽然夺走了他的自由，但也给了他一双看清本质的眼睛。</br>　　他没有撒谎，却也挑着人。</br>　　眼前的三人，只有那只南向之鸟相对简单。</br>　　其余两人的底蕴，或许比他的巅峰期也不逞多让。</br>　　而那一次他走错了路，更是只有他一人。</br>　　现在对面有两人，看起来还比过去的他目光犀利。</br>　　他们不成功，那大概也是整个八向之地的轮回终止了。</br>　　这或许是八向之地的幸运，但更可能的是这从始到终都是一盘棋局。</br>　　破局的人来了，老龙不会妨碍，但也没有多少余力帮助。</br>　　他甚至不算在乎八苦城能否被重新建立，记忆早就褪色。</br>　　在他们面前的表演，不等于他的真实心境。</br>　　老龙也早已抛弃那些无用的腌臜。</br>　　此刻，他只在乎一样事物，那就是莲子们。</br>　　他因为莲子而生，这半具遗蜕也只是为了守卫莲子。</br>　　其他的东西，对老龙毫无意义。</br>　　......</br>　　“你想怎么做？”老龙没有浪费时间。</br>　　“没什么新意，先八向合一吧？呼~~切~”王轩兰随口道，又开始打哈欠。</br>　　修铭下意识地看了身后的娟儿，睡得依旧唯美。</br>　　到底是五名城的穿透影响，还是她们个体的习惯？修铭也不知道。</br>　　除了开始大家还能正襟危坐。</br>　　但是察觉到没有针锋相对后，王轩兰与修铭都不约而同的有些松弛。</br>　　只有南冀秭三安静且端坐着一动不动。</br>　　“之后呢？”老龙继续追问。</br>　　“老龙你有什么建议？”王轩兰却又把问题丢了回去。</br>　　场面一下子沉寂了下去。</br>　　老龙看不出生气，平淡地说道：“明白了，东西二族任由你们调遣，老龙不会阻拦。</br>　　墨龙是鳞甲之辈，皮糙肉厚你们可以大胆使用。</br>　　但是莲子着实缺乏战斗力，不过他们很有创造力，也可辅以后勤。</br>　　其余，老龙便不再干涉。浅浅，送客人去别宫休息吧。”老龙好像还是生气了，都怪王轩兰。</br>　　子浅浅应道：“好的，老师。”</br>　　“停停！老龙前辈，你或许误会了。”修铭惊醒了过来，他急忙站起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