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是对不起她【五合一】

    他们自称自己为二代族群。</br>　　这些族群在主位面的基础上拓展，他们各自建立了各自的文明。</br>　　莎伦记得，自己出生于一个半位面，天生拥有能注视规则的紫色眼眸，是被寄以重望的未来之星。</br>　　当建立了文明后，阶级也随之出现。</br>　　她天生处于阶级的顶端。</br>　　他也处于阶级的最顶端。</br>　　他比她大一些。</br>　　他的天赋一般，运气很好，他在漫长的寿命中，日复一日的努力。</br>　　那个时期比现在乱许多，巨人群落与巨人群落有矛盾，与巨龙群落也有矛盾，但初生的孩子不用关注这些。</br>　　他与她从小一起长大。</br>　　她从小便喜欢他。</br>　　他从小也喜欢她。</br>　　他们度过了漫长的未成年时期。</br>　　度过了危险四伏的成人礼。</br>　　在成年后，他为了保护她，被巨龙刨去了巨人最重要的眼睛。</br>　　他失去了所有的力量。</br>　　他认为自己配不上自己，藏了起来，但自己找到了那个笨男人，告诉他对自己来说这些不重要。</br>　　自己把眼睛给了他，对她来说，成为神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br>　　二代族群，本就有成为神明的资本，没有天生的资格，也可以后天获得。</br>　　他们订婚了。</br>　　代表着巨人间诚挚的仪式，在一个又一个祝福中进行。</br>　　她还记得长辈们的叮嘱。</br>　　还稚嫩的孩子们羡慕的眼神。</br>　　朋友们的玩笑。</br>　　但他们没能等到结婚的那一天。</br>　　其他人也没能等到。</br>　　……</br>　　在维新城政务厅的顶层会议室。</br>　　安迪·蒂莫西在窗口探头，观察着外界的蒸汽机械。</br>　　这些蒸汽机器都是在蒸汽大车站心跳般的声音下运行的。</br>　　而蒸汽大车站，本身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br>　　这个承载着三座五环魔法塔，一座九环魔法塔的存在，活了过来。</br>　　之前蒸汽车站曾经在肯恩的火球术，诺克斯主祭的攻击中破损了一些部分，现在不仅破损的地方被修复了，而且上面还长着许多红色的血肉，这些亵渎的血肉证明蒸汽大车站活性在不断的增强，它不仅能引导其他亵渎机器增强与堕落，它自己也在不断的膨胀，扭曲。</br>　　这也是圣徒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出手将它毁灭的原因，有阿勒特的魔法塔支持，谁都不知道它在三天内能膨胀到什么地步，给文明造成多大的创伤。</br>　　一股疲惫的感觉从安迪脑海中冒出，好像有些困倦。</br>　　一名高挑的身影从安迪身后走出。</br>　　安迪转头看去。</br>　　与自己离别许久的术士先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br>　　肯恩也仰头看向那巨大的蒸汽大车站。</br>　　阿勒特的笔记中没有记载这一点，蒸汽大车站和他的魔法塔一起被抹去了，所以阿勒特的日记对蒸汽暴乱的后续记载不够详细。</br>　　这个世界是艾米莉亚以邪神的权柄，对过去世界线片段的重塑，所以这里的蒸汽大车站，正如过去的蒸汽大车站一般。</br>　　在肯恩感知中，这只超大型的车站虽然还没完全成型，但已经有了自我保护机制，如果肯恩打算挑衅诺克斯主祭，那么它出于自保的缘故，会帮助诺克斯主祭攻击自己。</br>　　“术士先生！”安迪惊喜的看向肯恩，急忙开口说道：“终于见到您了，我前不久被您的女仆所救，她想让我替她向您传达一个字。”</br>　　“嗯？”肯恩转头回来，重新看向地精。</br>　　因为就算人醒着，他也有梦。</br>　　肯恩直接进入了安迪的苏醒梦中，从而出现在他的身边。</br>　　没想到茱莉亚之前救过安迪？</br>　　想到那个因为肯恩而死，宁死帮助他拖延诺克斯主祭脚步的女仆，肯恩沉默了，接着严肃的开口问道：</br>　　“她说了什么？”</br>　　“九。”</br>　　“救？”</br>　　安迪摇摇头，开口说道：</br>　　“不，是数字九。”</br>　　数字九？</br>　　肯恩目光中出现一丝疑惑。</br>　　他开口问道：“茱莉亚有解释过九是什么意思吗？”</br>　　“没有。”安迪摇了摇头。</br>　　那个女人让他传完话以后，便赶忙离开了，像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完成。</br>　　没有任何解释。</br>　　数字九。</br>　　按照肯恩对茱莉亚的了解，她说的事情应该是有用的，但九……到底是什么意思。</br>　　是诺克斯主祭的弱点？</br>　　是什么奇妙的节日？</br>　　是她留给自己的信？</br>　　不明白。</br>　　能解释它的人，也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br>　　肯恩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道：</br>　　“我知道了。”</br>　　肯恩刚准备离开。</br>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br>　　是地精。</br>　　“肯恩先生，你又要去那个车站，对吧。”</br>　　安迪的独眼直视肯恩的眼睛，他郑重的开口说道：“带上我。”</br>　　肯恩沉默了片刻，开口解释道：</br>　　“那个车站本身就成为了大型亵渎造物，如果它醒过来，会将内部的生物全部摧毁。”</br>　　肯恩看着身后那血肉模糊的地精，缓缓开口问道：“而且在那个车站的上面，马上就会有高规格的强者战斗，即使是余波，也可以吹死黄金级的战士，血肉之躯在那里像纸一样脆弱，你真的决定要去那里吗？”</br>　　肯恩愿意尊重安迪的个人想法。</br>　　但那是他还能冷静分析，以自己的意志进行理智的行为的前提下。</br>　　跟着肯恩进入蒸汽大车站，怎么看都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br>　　“我决定了。”安迪认真看着肯恩的眸子，肯恩也看到地精此时的眼眸。</br>　　地精的眼睛十分红肿，眼中充满了血丝，他哭过很多次，有为了自己的曾曾曾曾曾祖母而哭，有为了自己的脆弱而哭啼，也因为疼痛而流下泪滴。</br>　　他很渴。</br>　　但痛觉，渴觉，对现在的他都已经无所谓了。</br>　　安迪认真的看着肯恩，开口说道：“如果你将我带到那里，我可以毁掉蒸汽大车站。”</br>　　肯恩继续看着安迪，再次开口确认问道：</br>　　“你确定吗？”</br>　　安迪的眼神没有一丝动摇，他开口说道：</br>　　“我确定。”</br>　　“那就走吧，我带你过去。”肯恩开口说道。</br>　　他轻轻一挥手，周围的墙壁崩解，转化到肯恩的手上，化作一把雨伞。</br>　　那是艾米莉亚曾交给他的知识，将梦世界的部分转化为他所期许的东西。</br>　　肯恩带着地精，走向那不断膨胀，跳动的蒸汽大车站。</br>　　对现在的肯恩来说，周围的蒸汽机器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br>　　如果他愿意大规模调动权能的话，甚至可以让蒸汽机器为自己所用。</br>　　但他没有调动权能。</br>　　肯恩抬起头来，看向那天台之上。</br>　　在他和艾米莉亚交流，成为祭司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还有一名祭司。</br>　　他需要避免被那个祭司发现。</br>　　而且他也很好奇那个祭司的身份……伊登·格罗特不是死掉了吗？</br>　　……</br>　　在那天台之上。</br>　　伊登正坐在天台之上。</br>　　他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向眼前的高大之物。</br>　　他应该是死了。</br>　　但没有完全死亡，肉体被无名的地狱火灼烧殆尽，而眼前的女人——诺克斯主祭给了他一份新的身体。</br>　　和他原本一模一样的身子。</br>　　诺克斯主祭还原的很完美。</br>　　也是行将衰朽的肉体。</br>　　也是四环的术士身体，自己弟弟的身体……</br>　　“真是让人惊讶……”伊登抬起头，看向诺克斯主祭留在天台上的眼睛，伊登的眼中简直亮出了光芒，认真开口问道：“阁下……可以让我身体变得更年轻一些吗？”</br>　　“为什么要让你的身体更加年轻。”</br>　　“因为我都快死了……”伊登狂热的看着那只眼睛，开口说道：“你将我的肉体重塑的时候，重塑的年轻一些，那样我可以将这次献祭取悦神明的功劳都交给你……”</br>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着诺克斯主祭浮在空中的眼睛。</br>　　但诺克斯主祭没有理会眼前的男人。</br>　　“你没有和我合作的资格。”</br>　　对她来说，让艾米莉亚的祭司肉体重塑，不至于彻底毁灭就足够了。</br>　　她只是想对那个邪神示好。</br>　　对于这些邪神疯子的友谊，邪神疯子的看法？</br>　　对她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她只想待在自己的梦中。</br>　　她只想在最后的时间更多的和他待在一起。</br>　　她没有浪费时间在这里，在天台上的眼睛也缓缓的闭合。</br>　　……</br>　　身穿狰狞的血肉铠甲的男人在城中游荡着。</br>　　比起那些扭曲的机器，他才是真正的杀戮者。</br>　　他知道如何保护那些人，知道应该将人保护在哪里，他知道圣殿接下来会来的人数，会来的人，以及会来的战略。</br>　　他也知道如何杀死这些人，如何在哪里找到他们，如何反制这些圣殿的战士。</br>　　如果是老酒鬼的话……</br>　　他会让圣殿的剩余人员分开，以免被自己找到……</br>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力量也无法拧成一股绳。</br>　　“你说是吧，我可爱的孩子。”</br>　　刀子落下。</br>　　最后一名修女的血溅到了墙上。</br>　　正像是他预料的，圣殿中的人没有集合在一起，他所找到的就是圣殿的一支队伍，由修女组成的队伍。</br>　　“让负责后勤的修女组成队伍，让还未成才的圣职者组成队伍一起来到这里，真是可悲呢。”</br>　　老阿狄森遗憾的开口说道。</br>　　他的声音依旧悲悯，似乎在为圣殿的不争气而叹息，但他的行动却不是这样做的。</br>　　他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剑，从过去同袍的尸体边绕了过去，轻声说道：</br>　　“对于圣殿战士来说，最好的死亡方式就是战死沙场，这样也不会留下我那样的遗憾，我们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br>　　他也没有收拾这些同僚的尸体，因为这些尸体对艾米莉亚无用。</br>　　“查尔斯……你究竟在哪里呢……”</br>　　老阿狄森的目光来回扫视。</br>　　他在杀死最开始那队圣骑士后，便不断的追踪查尔斯的身影，遗憾的是，他没有追踪到。</br>　　查尔斯利用自己的灵觉，可以轻易的躲开危险，甚至灵敏到闭着眼睛都能从危险中逃窜。</br>　　这样的家伙，实在是太危险了。</br>　　对艾米莉亚来说太危险了。</br>　　所以一定要斩除掉……斩除的优先度高于老酒鬼和修女院院长……</br>　　还有普朗斯·曼斯菲尔德，不知道现在普朗斯有没有出手……</br>　　可惜现在的自己要奉行梦之神的意志，不能向他赎罪了。</br>　　老阿狄森遗憾的眼睛倏然瞪大。</br>　　熟悉的圣骑士金色盔甲映入他的眼眸。</br>　　那是他的养子。</br>　　查尔斯·阿狄森。</br>　　此时的查尔斯拿着那把熟悉的大剑，正单人走在街道上。</br>　　即使老阿狄森与他相距一些距离，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危险，警惕的盯着周围，接着锁定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br>　　自己刚想着偷袭呢……</br>　　真是遗憾。</br>　　老阿狄森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在查尔斯的眼前将大剑上的血液甩了出去。</br>　　这是挑衅。</br>　　以他的实力，也没有偷袭查尔斯的必要。</br>　　之前查尔斯一直比危险更快一步，所以才能逃出他的追杀。</br>　　而此时的查尔斯，已经进入了他的视野中。</br>　　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他是跑不掉的！</br>　　查尔斯看到了老阿狄森。</br>　　他是主动来找老阿狄森的，所以自己跟随灵觉的指引，靠近了这里。</br>　　他也看到了老阿狄森的挑衅。</br>　　又有几名圣殿的战士牺牲了……</br>　　查尔斯悲哀的闭上了眼睛，接着睁开，提起大剑，淡漠的看向自己的养父。</br>　　那个男人，此时皮肤年轻了许多，史诗级的强大气场在他的周围环绕。</br>　　老阿狄森和蔼的看着查尔斯，脚步一点一点的靠近，他用教导孩子般的声音轻声开口道：</br>　　“你是主动找的我。”</br>　　老阿狄森没有等查尔斯回答，便自顾自的继续开口说道：“如果你愿意避开我的话，可以一直避开，是什么人给了你勇气正面对抗我？普朗斯·曼斯菲尔德吗？”</br>　　查尔斯从怀中掏出那把小剑，直接插入自己的右胸胸口，他冷漠的开口说道：</br>　　“勇气与那些东西无关。”</br>　　“还真是普朗斯·曼斯菲尔德先生啊……虽然我依旧很敬重他，但现在的他，让我感觉到棘手和敬畏……”</br>　　老阿狄森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与普朗斯那家伙为同袍和为敌人，两种不同的身份，两种不同的感觉。</br>　　老阿狄森继续开口问道：</br>　　“所以他给了你信心，让你来和我战斗？用这把剑。”</br>　　他话语顿了一下，接着流畅地开口说道：“曾经因为我的缘故，他在刺入那根刺的情况下，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和妻子，而现在，也要因为他的缘故，我要杀死我的养子了。”</br>　　在两者处于同一阵营的情况下。</br>　　老阿狄森会为了普朗斯与家人的战斗而感觉到羞耻，感觉到痛苦，自责。</br>　　而现在，他和圣殿是敌对的阵营，普朗斯和他在圣殿的过去，也变成了他言语上攻击用的工具。</br>　　那把剑的力量开始生效了。</br>　　老阿狄森感觉到神明赐予自己的力量渐渐消退。</br>　　只剩下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史诗级战士的力量……</br>　　不，因为衰老的缘故，自己的身体力量低于史诗级。</br>　　查尔斯那坚硬的肌肉依旧强而有力，他的身上也没有了圣光的力量守护，他提起大剑，坚定的开口说道：“不……是我要杀死您，我的父亲。”</br>　　他眼中的神色依旧很复杂。</br>　　毕竟，他的灵觉在告诉他，一定要杀死眼前的人。</br>　　但他的情感在拒绝执行。</br>　　他的信仰……</br>　　在沉默。</br>　　毕竟眼前之人本就是引领他走上秩序道路的人，对着眼前之人提起武器战斗，本来就是对于自己信仰的破坏。</br>　　剑和剑撞击在一起。</br>　　力量接近，技巧相似。</br>　　相同的剑法，不同的个子，不同的对战思维。</br>　　父与子。</br>　　这是纯粹战士间的战斗。</br>　　……</br>　　“醒一醒哦。”</br>　　瑞希正蹲在蒸汽大车站的一边，在无人的下水道边蹲坐着，在下水道的入口处，紫色的眼睛在闭着眼睛休息。</br>　　依旧沉溺于美梦之中呢。</br>　　瑞希小手轻轻敲了敲这虚空中的眼睛。</br>　　眼球缓缓睁开。</br>　　浑浊。</br>　　无力。</br>　　充满了死意。</br>　　那瞳孔缓缓抬起，看向瑞希。</br>　　“瑞希……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你无法阻止我的。”</br>　　瑞希摇了摇头，她柔声开口道：</br>　　“嗯，但你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br>　　还是对着眼球说话更舒适，如果一直面对诺克斯主祭的本体，即使是她，也会恶心难受甚至呕吐的。</br>　　主要是嫌丑。</br>　　瑞希轻声开口说道：</br>　　“你现在想要终结自己，但是又不想要终结自己……”</br>　　她着看着眼前疲惫的眼球。</br>　　诺克斯主祭在每次战斗的时候，都是拼命地战斗，以伤换伤，尽快的消耗自身的战斗力。</br>　　和普朗斯·曼斯菲尔德的战斗是这样。</br>　　和凯琳·曼斯菲尔德的战斗也是这样。</br>　　普朗斯没有给她造成重创，而凯琳没有惯着她。</br>　　诺克斯主祭此时腹部的那道不受控制的恐怖伤口，就是在与凯琳的战斗中受到的创伤，那道创口极快的消耗着她的力量，也让她的意识逐渐的模糊了下去。</br>　　诺克斯主祭的眼睛中带着疲惫，她缓声说道：</br>　　“他……之前和我说，他不想要让巨龙卷土重来，他也做到了，他和我一起在东海岸，把那些家伙永远的隔离在海外。”</br>　　瑞希知道诺克斯主祭说的那个他是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