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太阳要下山了，一刻还没到。</br>　　两人正说着话，廷尉正赵底穿着黑底官袍，从大门一路跑出来，额头上全是细密汗珠。</br>　　“公子，查出来了！”</br>　　他边跑边喊，急匆匆，差点在门槛上绊了一跤。</br>　　及至到了嬴成蟜身前，他反倒是不说了。</br>　　抬袖擦汗，东张西望，像是刚偷了什么物件的贼。</br>　　嬴成蟜反应平平，无惊无喜，淡淡地“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br>　　赵底犹犹豫豫，欲言又止。</br>　　磨蹭半晌后，警惕地暼了嬴政一眼。</br>　　半趴身子，凑向嬴成蟜耳边。</br>　　嬴成蟜后撤半步，微笑道：</br>　　“两个大男人，咬什么耳朵，直接说。”</br>　　“是太子。”</br>　　就三个字，廷尉正说出来时却像是耗尽浑身力气，险些一屁股摔在地上。</br>　　嬴政面上没什么表示，就像没听到这句话一样，心中却是狐疑。</br>　　[我猜错了？这个廷尉正赵底不是父亲的人？]</br>　　赵国王室氏赵，常赐姓予有功之人，久而久之，赵就成了赵国最大的姓。(注1)</br>　　听到廷尉正叫赵底，嬴政就怀疑这是赵人。</br>　　一个赵人，能在秦国身居高位，大概率是父亲的人。</br>　　有了这个怀疑，他对赵底的观察就更仔细了些。</br>　　看到赵底跑出来时差点摔一跤，他就基本确信这是個赵人，是父亲的人。</br>　　中原各国，只有赵国官服是胡服。</br>　　窄袖短衣，裤子紧窄，腰束郭洛带。(注2)</br>　　便于骑射活动，日常行走奔跑更是不在话下。</br>　　其他诸国多是袍服，秦国就是如此。</br>　　官服上衣和下裳相连，下过脚踝。衣襟向后拥掩，形成曲裾。其上缝制绶带，根据官位不同颜色不一。领口、袖口、衣襟及衣裾等部位根据官位高低，装饰不一。</br>　　美观大方，是身份的象征，不利大动作。</br>　　一直穿袍服的人，基本不会像赵底那样奔跑，这一看就是穿胡服时的习惯。</br>　　嬴政确实怀疑过是父亲派人杀他。</br>　　可从嬴成蟜出现在函谷关外的那一刻，嬴政就不相信了。</br>　　若是父亲要杀他？怎会让弟弟至函谷关远迎？</br>　　嬴成蟜脸上泛起了笑容，也看不出相不相信。</br>　　招手，让廷尉正身子矮下。</br>　　“这是刺客所言，我都是按照公子吩咐行事。”</br>　　赵底眼中升起恐色，后退两步，摆手摇头。</br>　　身上那条和官服底色相同的黑绶带荡来荡去，如同他剧烈跳动的心。</br>　　老廷尉惨状历历在目，出气多，进气少，能不能救回来是个未知数，那可是王后的兄长。</br>　　嬴成蟜抓着秦王印，晃动两下。</br>　　“过来。”</br>　　秦王印就在眼前，廷尉正不敢不从，哭丧着一张脸走近。</br>　　“公子饶命……”</br>　　砰～！</br>　　一印见血。</br>　　砰～！</br>　　二印倒地。</br>　　玉是一种石头，黑玉制就的秦王印很结实。</br>　　刚砸两下，一声断喝传来。</br>　　“够了！”吕不韦从廷尉府大门走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br>　　“吕公救我！”</br>　　砰～！</br>　　三印开瓢。</br>　　“公子何时变得这般残暴！”吕不韦握住嬴成蟜手腕，痛心地道：“公子要杀人乎？”</br>　　“这不正是先生想要看到的吗？”嬴成蟜笑着道：“都是先生教得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