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孙子，你挺会玩啊

    北宫，咸阳宫。</br>　　嬴政站在咸阳宫斑驳的城墙下，抬头仰望，有了一种刚刚来到秦国的感觉。</br>　　章台宫颜色以青黑为主，铺遍黛瓦。</br>　　咸阳宫同样如此。</br>　　同样建筑风格，两者给嬴政的感觉却截然不同。</br>　　两相对比。</br>　　章台宫透着光鲜，年轻，像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活力四射的年轻人。</br>　　而咸阳宫老旧，迟暮，像是西山上的夕阳，坐卧在一个地就不愿起的老人。</br>　　“商君为了推行新法，建议孝公迁都，孝公允之，敲定咸阳。</br>　　“刚刚迁都，就开始修建了咸阳宫，咸阳宫是和秦国一起强大起来的。”</br>　　嬴成蟜陪着兄长下车，耐心讲解，他要为兄长补全那九年空白。</br>　　他要让兄长了解秦国，从内心认可秦国，对秦国有强烈的归属感。</br>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想要复仇赵国而被迫选择秦国。</br>　　嬴政“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认真听。</br>　　城楼上，守城士卒确定了二人身份，缓缓打开城门。</br>　　灰黑色的两扇大门向外推开，咸阳宫这个老人缓缓睁开双眼。</br>　　兄弟二人不乘车，信步走进去，踏入凉爽而暗沉的甬道。</br>　　嬴成蟜指着四周值守士卒。</br>　　“咸阳宫建成时，我秦国在外国眼中是个垂死挣扎的蛮夷之国。孝公当时心里也没底，所以在这里每五步就要安排一个锐士看守。”</br>　　他要兄长向前看。</br>　　嬴政视线扫过去，于黑暗中，见到一洞光。</br>　　“甬道也修的很长，做好魏国一旦攻打过来，可以在此延缓住他们的脚步，为撤离争取时间。”嬴成蟜笑了一下，道：“实际就是逃跑。”</br>　　嬴政也陪着笑了一下，当下以秦国公子自居的他其实不觉得这笑话好笑。</br>　　“这条甬道还没用上，孝公就薨了，惠文王继位。</br>　　“没多久，商君也薨了。</br>　　“随他们一道而去的，还有那个被魏国打到差点灭国的秦国。</br>　　“还有这座咸阳宫。”</br>　　嬴成蟜话说的很慢，兄弟俩步走的很快。</br>　　甬道到了尽头，黑暗融化在光明里，二人正式进入咸阳宫。</br>　　“彼时，惠文王在芈八子的帮助下，仿照楚国章华宫建造了章台宫。</br>　　“章台宫的甬道极短，不设锐士。</br>　　“惠文王明明白白告诉天下人，秦国不再是那個时刻提防外国打进来，国君准备逃跑的羸弱之国。</br>　　“中央王宫章台宫的建成，标志着秦国转守为攻，东出。”</br>　　嬴政不自觉地呼吸加快，似乎随着那个古老的国度甩开包袱，重获新生。</br>　　向着山东六国宣布，要追逐中原这只鹿。</br>　　二人上车，驷马高车颠颠簸簸，乘车体验远没有在章台宫时好。</br>　　屁股还没好，嬴成蟜趴在软垫上。</br>　　“咸阳宫已经停用许多年了，只剩下一些隐官修缮，道路不好走。”</br>　　他解释了一句。</br>　　嬴政又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br>　　撩起帘，望着外面宫室，继续听弟弟讲述。</br>　　“中宫政治，章台街官府，东宫帝陵，西宫苑囿，南宫待建。</br>　　“没经历过那个时代，进不来咸阳宫的人，都好奇北宫里面有什么。</br>　　“这里面有全部。</br>　　“那时的秦国远没有现在这么强大，君主的宫室，和官员办公的官府，都建在咸阳宫。</br>　　“帝陵没有，苑囿也是未建。</br>　　“秦国当时要耗尽所有力量才能活下来，孝公和商君强行在咸阳宫里给秦国续了命。</br>　　“那一代老秦人筚路蓝缕，才有了我们的今天，而兄长！”</br>　　嬴成蟜加重语气，一脸严肃。</br>　　嬴政听出弟弟言语中的激动之情，手掀着帘，转回头看过来，略显疑惑。</br>　　“嗯？”</br>　　两人一个趴一个卧，挨得极近。</br>　　嬴成蟜两只小手抓住嬴政搁在腿上的那只手，稍微用力攥住。</br>　　“我们，也要和孝公、商君一样。</br>　　“不！我们要超越他们！</br>　　“我们要灭掉六国，一统中原，让这个天下都只有一个名字！</br>　　“秦！</br>　　“我们要让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和看不到的地方，都成为我大秦的疆土！</br>　　“孝公存国，我们开国！</br>　　“六王毕，四海一，我们将开创一个古今从未有过的大世！”</br>　　嬴成蟜手舞足蹈，脸上激动的通红。</br>　　他爬起来，站在床上，抓住兄长的双肩，很是用力的一点头。</br>　　“阿兄，你有没有信心！”</br>　　嬴政：“……”</br>　　望着弟弟璀璨的眼眸，他略有些僵硬地点了一下头。</br>　　“……有。”</br>　　“大点声！阿兄！你不够坚定！你要坚信，你是千古第一人，三皇五帝都不及你！”</br>　　“……刚才不是还说我们吗？”</br>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阿兄！你是最棒的！秦王嬴政！你有没有信心带领秦国走向巅峰，一统天下！”</br>　　或许是被“秦王”两个字触动，也或许是为了配合弟弟而演出。</br>　　九岁少年握紧拳头，眼睛睁的老大。</br>　　“有！”</br>　　“彩！非常棒非常棒！”</br>　　嬴成蟜给兄长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br>　　嬴政挺胸抬头，脸上似乎出现了几分威严。</br>　　车厢外，车前室，驭手好久都没有挥鞭子了。</br>　　他低着头，嘴角上翘，强忍着不发出笑声，很辛苦。</br>　　一个极其简陋的凉亭。</br>　　四根石柱连面都没磨齐，也没上颜色。</br>　　亭顶就像是扣了个盖子，没有飞檐，更没有雕刻。</br>　　亭下有一个石案，案上铺着一张大黑丝绸，丝绸上凌乱散放着一个个长方形碧玉小块。</br>　　案边四个石凳，坐有四人。</br>　　秦王秦柱，车府令韩明，以及嬴政嬴成蟜两兄弟。</br>　　嬴政脸上还残留着激动的红晕，手上抓着一张碧玉小块，望着旁边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弟弟，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br>　　“大兄，让我吃一口吧，你别一张都不给啊。”弟弟表情有些绝望。</br>　　嬴政沉默一下，道：</br>　　“你要什么？”</br>　　“一饼！就是那个只有一个圆的！”</br>　　嬴政找出一饼，扔到了牌堆里。</br>　　“胡！”</br>　　“胡！”</br>　　“胡！”</br>　　秦王柱，韩明，嬴成蟜几乎同时大喊一声，先后推倒面前牌。</br>　　三人喜色上涌。</br>　　嬴政扭头看了看三人，再低头看看眼前这个叫麻将的玩意，叹了口气。</br>　　一炮三响。</br>　　嬴政第一次听说这个词。</br>　　他将身前的美玉分给三人，发现自己的美玉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足十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