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天真的李牧，贪财的郭开

    李牧宽厚的鼻子猛吸了一下，这是长年在边郡养成的习惯。</br>　　代地雁门风沙大，有时必须用布蒙住口鼻，大力呼吸。</br>　　他有些心动。</br>　　自他领命驻守代地、雁门，防御匈奴，已有六年。</br>　　这六年来，他只做了三件事。</br>　　第一、训练士兵。</br>　　第二、把收来的货物，税款掌握在自己的驻军公署，充当士卒的日常开销。每日宰杀数头牛采犒赏将士，优待士兵。</br>　　第三、加紧练习骑马射箭，增设侦察人员，着重增强警戒。</br>　　他从来不与匈奴起冲突。</br>　　为了防止手下擅自出战，他下过一道军令：</br>　　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br>　　意思是匈奴如果侵入边境来抢掠，应立即进入营垒坚守，有胆敢擅自应战、捕捉俘虏的处斩刑。</br>　　这六年里，匈奴来犯次数极多，绝大多数都被斥候发现。</br>　　每次赵国都提前关上城门。</br>　　匈奴在城门外骂半日，无人应战。</br>　　不擅长攻坚的匈奴，面对高大坚固的城墙，只能在赵国大军集结之前，骂骂咧咧地撤退。</br>　　长以此往，六年后。</br>　　李牧在边郡的名声、威望，越发低迷，在被召回之前就跌到了底。</br>　　匈奴看不上他，说他只知道龟缩。</br>　　赵军也看不上他，说跟着他永无出头之日，在外战死也好过在龟壳里被骂死，窝囊死。</br>　　[既然赵王不识我本事，那我何不去秦国呢？]</br>　　这想法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br>　　李牧转头四顾，看到周围没有人在，压低脑袋，轻声而急切地道：</br>　　“世父说的是真的？”</br>　　李崇佯怒道：</br>　　“那还有假？我还能欺你一个小辈不成？”</br>　　待李牧压着喜意，乐滋滋地走了。</br>　　李崇自肮脏的草席上拔下一根黑茅草，叼在嘴里也不嫌脏。</br>　　右腿搭左腿，翘起二郎腿。</br>　　右腿轻晃，吊儿郎当，哼起悠悠秦曲。</br>　　另一边，李牧归家，第一时间去书房找了父亲李玑，急不可耐道：</br>　　“父亲，我见过世父了。”</br>　　李玑比李崇小两岁，但面相看上去，竟和儿子李牧差不多大。</br>　　他头发浓密，乌黑，身着一件月白衣裳，手里捧着一卷竹简。</br>　　坐在塌上，倚着墙壁看得认真，时不时用毛笔画圈勾点。</br>　　他眼睛还盯着竹简，嘴上却是应着儿子。</br>　　“嗯，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br>　　“没有。”李牧用灵活的左手抢下父亲手中竹简，再也掩不住喜色，道：“世父要我随他去秦国，父亲，我们这就准备起行吧！”</br>　　“秦国？”李玑一挑眉毛，神情明显认真，手撑着塌坐起身：“你们都说了甚，一字一句复述给我听！”</br>　　李牧为父亲态度感染，躁动的心落下来一些，回忆着在囹圄中与世父说的话。</br>　　两人言语不多，李牧记性又好，竟真是一字一句地复述了下来。</br>　　但这短短的几句话，李玑越听脸色越青。</br>　　等到儿子说完，不显老的李玑拿起竹简，盖在脸上，有气无力地道：</br>　　“儿啊，你这还叫甚都没说啊，你这甚都说了啊。”</br>　　李牧满脑子都是问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