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千年前的博弈

    沈炼陷入短暂的失神，怎能不清楚黄眉是谁。</br>　　黄眉老彿作为天地量劫受益者之一，可是炼化全篇如来经，都能凭空代替天上琼日。</br>　　沈炼没想到，黄眉老彿在千年前已经如此活跃。</br>　　他不知道黄眉老彿有无掌握弥勒佛的三件佛宝，其实力远远不是自己能相提并论的。</br>　　「金蝉子的失踪不会和黄眉老佛有关吧？」</br>　　沈炼自从踏入大慈恩寺，也没有察觉到金蝉子的气息，不知后者是不是在深层次的回想。</br>　　他强压杂念，表面不敢显露破绽。</br>　　不过哪怕沈炼极力掩饰，还是被黄眉一眼识破，手里敲打鳖甲的频率也生出些许增加。</br>　　「小师侄。」</br>　　「贫僧本以为你已经领悟门大理，没想到心中也是业障丛生。」</br>　　「以你如今的道行，怕是见不到金蝉子的，与我一同来吧，接下来由我教导你修行佛法。」</br>　　黄眉毫不在意，反而透露出对于沈炼的欣赏。</br>　　沈炼只感觉毛骨悚然。</br>　　黄眉比他先前遭遇过的任何敌人都要可怕，即便回想是虚假的，也令自己深感忌惮。</br>　　但无论如何，此行确实不能退缩。</br>　　沈炼在四百年后难免要与小雷音寺有一战，如果可以趁机了解黄眉，也算不虚此行了。</br>　　咚。</br>　　咚咚。</br>　　木鱼声声，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大慈恩寺。</br>　　在第三次轮回中，整个回想都是大雨倾盆，唯有大慈恩寺内阳光依旧，引得无数香客汇聚。</br>　　所有香客皆是宝相庄严，慈悲为怀的五官却极为扭曲。</br>　　黄眉似乎有意让沈炼看清楚香客的嘴脸，在对外开放的繁华殿宇间行路，议论映入耳朵。</br>　　「城外王家庄听闻一夜间满门死绝？」</br>　　「王家庄平日里不敬佛祖，反而把祠堂祖宗看得极重，也不怪被人当做修行佛法的耗材。」</br>　　「何苦呢，与我们一同立地成佛不好吗？」</br>　　「大善。」…</br>　　沈炼突然感觉到恶心，莫名的有种反胃。</br>　　他曾经处在深邃无垠的地府都没有如此恶心，可见被称为地上佛国的大慈恩寺有多癫狂。</br>　　黄眉含笑走向大雄宝殿，所过之处香客尽数跪倒在地。</br>　　他们嘴里念佛，但神情有八分在惧怕，还有两分，则是贪婪无度的索求，简直溢于言表。</br>　　咚咚咚。</br>　　木鱼敲击加剧，黄眉没有动用半点佛光，仅凭清脆的声响，竟然在调动着众生的人欲。</br>　　有老者早已垂老，却在嫉妒小儿的身体。</br>　　他想要长生不死。</br>　　有女子美颜绝世，却不甘心只是区区花魁。</br>　　她想要称王称帝。</br>　　有官宦妻妾成群，却看中求而不得的女子。</br>　　他想要人伦崩坏。</br>　　有富翁家财万贯，却嫉妒金缕玉衣的佛陀。</br>　　他想要立地成佛。…</br>　　沈炼不禁头皮发麻，即便是妖魔遍地的后世，都远远没有此时此刻的大慈恩寺惊世骇俗。</br>　　待到大雄宝殿映入眼帘时，足足数以万计的香客在跪拜。</br>　　香客虽然皆是小白龙所化，但他们心智早已迷失，彻底遗忘身份，扮演着各自的角色。</br>　　黄眉半露尖牙利齿，很是享受万民敬仰，「小师侄，你觉得他们是在拜我吗？」</br>　　沈炼如实回答道：「不是，他们在拜金碧辉煌的寺庙。」</br>　　黄眉冷笑道：「如果摆</br>　　在面前的是一间破庙，哪怕佛祖的神通本事也难以得到如此香火。」</br>　　大雄宝殿奢华到极致，敞开的大门一眼就能看到殿内。</br>　　由黄金浇灌铸造而成的百米如来佛像，如来手里的法器更是镶嵌着稀有的玛瑙、琥珀。</br>　　四根柱子表面用白银点缀，装饰美妙绝伦；五彩琉璃制成的窗户闪烁微光，如梦似幻；珊瑚点缀在墙面之间，成为百佛朝圣图画中眉心的一点灵光。</br>　　众守门僧低头退开，却有老僧殷勤的迎面而来。</br>　　老僧的穿着与黄眉相同，眉宇间显然也在模仿后者，其地位应该是大慈恩寺当代的住持。</br>　　「我佛。」</br>　　「此次受礼的弟子共有十三人，其中大慈恩寺有六人，剩余六人是达官贵人的子嗣。」</br>　　老僧盯着沈炼几息，根本看不透后者。</br>　　外表没有佛性，却能得到黄眉的重视，他从未见过，黄眉亲自领着未入门弟子游寺一圈的。</br>　　黄眉都没有看老僧一眼，轻描淡写道：「让他们都来大雄宝殿门前候着，我会一一点化。」</br>　　「小师侄，与我一同把师兄的佛像安放于大雄宝殿吧。」</br>　　沈炼点点头，隐约意识到佛像的来历。</br>　　老僧见状忍不住插话道：「我佛，佛像入寺需要抚去尘土，不如由弟子来操办吧。」</br>　　他眼底流露出赤裸裸的嫉妒。</br>　　分明是一介凡人，都没有半点佛门修行的痕迹，又不像具备佛性，为何能让活佛如此重视。</br>　　而我修佛三百余年，每日兢兢业业念诵佛经。</br>　　行径恪守佛门清规，甚至积攒出百世难得的大慈恩寺，难道我的佛性不够！！</br>　　一同踏入大雄宝殿不应该是我吗？！！</br>　　黄眉没有任何回应，率先走进大雄宝殿。</br>　　路边蝼蚁再怎么叫嚣，也无法令他分心丝毫。</br>　　沈炼感觉到黄眉的重视，但绝对并非好事，目前接触下来，黄眉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br>　　迈过台阶，殿内外光影交错间，听到黄眉在喃喃自语。</br>　　「世尊说过，众生之苦，多因不守戒律，放情纵欲，我便在大慈恩寺立下清规戒侓。」</br>　　「你觉得如何？众生现在是苦是乐是忧是喜？</br>　　沈炼眯起眼睛，什么清规戒侓，更像是在玩弄人心，利用贪嗔痴恨来放大每个人的欲望。</br>　　「看不出来。」</br>　　「哈哈哈哈，无论你承不承认，你与我都是相同的人。」</br>　　黄眉迈入大雄宝殿，除***的如来佛像外，两边放着三四百尊神态各异的金蝉子佛像。</br>　　「金蝉子啊，你看看死前找来的一个个弟子。」</br>　　「要么固执起见，路途中便沦为他人之食；要么假仁假义，在大慈恩寺入门为僧。」</br>　　黄眉打量着沈炼，痛快的说道：「最后一人，最不像你，反倒与我一般，当真可笑至极。」</br>　　沈炼眯起眼睛，扫过神态各异的两百八十三尊金蝉子佛像。</br>　　不出意外的话，每尊佛像里都有金蝉子尸体的一部分，应该是由两百八十三人负责运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