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无孔不入

    根据刘老板的回忆，方如今判断跟“表弟”一起去裁缝铺的还有加藤三郎。</br>　　只不过加藤三郎当时并没有进入裁缝铺，而是在对面的一个馄饨摊上边吃边等人。</br>　　有的人天生对人的面部很敏感，刘老板恰恰就是这种人，他一眼就认出了加藤三郎就是跟“表弟”一起的那个人。</br>　　可是，加藤三郎已经死了，这条线索已经没有价值了。</br>　　就在方如今倍感失望的时候，刘老板又说起了另一件事。</br>　　原来，他当初曾经仔细地检查过那位“表弟”划了口子的裤子。</br>　　“长官，我肯定这个家伙时候翻墙的时候被刮破了，前几天城西隆盛洋行的小少爷也有一件衣服划破了，据来做衣服的老妈子说，是小少爷爬墙时被墙头上装的防盗栅栏划的。”</br>　　听到“隆盛洋行”的时候，方如今瞳孔微微一缩，接着不动声色地道：“那这个跟让你做衣服的年轻人又有什么关系？”</br>　　“那关系可大了，不瞒您说，这防盗的栅栏种类虽然众多，但我认得这栅栏上面的漆料，绝对是永明漆，这个您去城南的孙记漆料店一问便知。”</br>　　民国油漆业十分发达，在世界上也有响当当得品牌。</br>　　比如，天津永明油漆厂经过三年得研制，几百次得试验，终于研制出物美价廉得油漆新配方，被命名为“永明漆”。</br>　　“永明漆”成为中国油漆工业得第壹个名牌产品，曾经获得了实业部颁发得奖状，不但风行国内，而且美、英、日、荷、德等国得150多家厂商都和永明公司建立了业务联系。</br>　　但在江南一带，人们更加喜欢用开林油漆厂的油漆，该厂的厂址就在上海，运输成本低，算下来的话，价格比天津永明油漆厂更有优势。</br>　　据刘老板介绍，隆盛洋行的老板夏秉德就是天津人，如此说，他用天津的“永明漆”倒也并不奇怪。</br>　　纪成林马上派人去核实情况，专门带孙记漆料店的老师傅到了夏公馆现场查看，又对比了留在“表弟”裤子上残留的油漆，很快就证实了刘老板所言。</br>　　根据夏公馆的管家交待，前几天他起夜的时候听到后院有动静，等赶过去看的时候，却连个人影都没有发现，不过细心的管家还是在墙根下发现了一枚脚印。</br>　　夏家家大业大，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被贼人惦记，考虑到安全问题，夏公馆立即对墙头的防盗栅栏进行了加高，并重新刷了一遍漆。</br>　　方如今点点头，怪不得那位“表弟”第一次没受伤，第二次受伤了呢，原来是主家加强了防范的缘故。</br>　　关于油漆，方如今和老纪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实在是油漆点太小了，要不是刘老板，这个线索就此断了。</br>　　“老纪，你马上在鸿运茶楼定个包间，我要见这位夏老板和管家！”</br>　　半个多小时后，方如今赶到鸿运茶楼包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身体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四十多岁的模样，一脸横肉，有点谢顶，眉毛也有点秃，身上有一股江湖气，看着不是那么顺眼。</br>　　这应该就是夏秉德了，夏秉德的身后，一名穿着长衫的灰发老者垂手站立，应该是夏家的管家。</br>　　夏秉德没想到约见他的军官如此年轻，赶紧站起来：“长官，在下隆盛洋行夏秉德。”</br>　　“夏老板，不用客气！”方如今示意夏秉德坐下。</br>　　夏秉德等方如今坐下之后，这才落座，他身子微微前倾，只坐了半个屁股在凳子上。</br>　　方如今的目光咄咄逼人：“夏老板，时间紧急，我就开门见山了，最近几天，贵公馆是不是闹贼了？”</br>　　夏秉德赶忙道：“长官，我天天都忙生意，早出晚归，这家里的事情都是管家在管着，前几天倒是听说有梁上君子光顾过，我倒不是怕损失钱财，可家里人家想来就来，我的安全都没有了保障，所以我就命管家将墙头上的栅栏加高了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防住。”</br>　　说罢，他看向那管家，管家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跟夏秉德的解释如出一辙。</br>　　这些天临城军事情报站动作很大，对日本间谍又杀又抓的，闹得满城皆知，夏秉德忐忑地问道：“长官，是不是前几天那位梁上君子跟日本人有关系？”</br>　　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最希望结交的是军政官员，最害怕的也是这些军政官员，稍有不慎，就是灭门之灾。</br>　　“涉及到案情，我不方便向你透露，但是你必须跟我说实话，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今天能回到家里去！”</br>　　夏秉德闻言，早已经吓得面色如灰，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纪成林将腰间的手枪拔出来，啪的拍在桌子上。</br>　　“长官，饶命啊，饶命……”</br>　　方如今没说话，纪成林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嚎什么丧，老老实实的回话，若是有半句虚言，现在就就毙了你！”</br>　　“长官开恩……我真没有……”</br>　　方如今问：“夏老板，你最好说实话，别让我太难做！”</br>　　“长官，我是真不知道……”</br>　　“再说一句！”纪成林把枪抄在手里，拇指一压，掰开机头。</br>　　“长官！”夏秉德浑身的肥肉都在乱颤，“我可真不知道啊！这贼我也没看到，我……我……哎呦，夏福，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向长官解释啊。”</br>　　夏福就是夏家的管家。</br>　　“长官，我家老爷说的没错，就是看到个脚印而已，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夏福虽然是个下人，但胆子比夏秉德大的多，倒是令方如今刮目相看。</br>　　方如今冷冷地看着夏秉德：“夏老板，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富义仓旁边的夏家的仓库是你的吧？”</br>　　夏秉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br>　　富义仓始建于清光绪六，巡抚谭钟麟因当时粮食告急，遂令士绅购粮十万石分别储存于原有的两个粮仓。</br>　　因原仓库不敷存储，购买霞湾民地十亩，再建仓廒。清光绪十年七月，历时四年粮仓建成，共耗白银一万一千两，仓房共四排，可储存谷物四、五万石。</br>　　同年冬天，谭钟麟调任陕甘，临行前将仓库命名为富义仓，命名取“以仁致富，和则义达”之意。</br>　　它与BJ的南新仓并称为“天下粮仓”，有“北有南新仓，南有富义仓”之说。</br>　　民国时期，改为省第三积谷仓。</br>　　在富义仓周边还有很多商家的仓库，夏家的仓库就是其中一个，并且规模很大。</br>　　当然，单单只是规模大，不会被方如今关注。</br>　　他之所以对夏家的仓库感兴趣，是因为上次从八号仓库起获的一批炸药就被秘密地存放在了夏家的仓库里。</br>　　日本间谍的无孔不入，而军方的仓库太过引人注目了，私人的仓库反倒是不会被一般人注意。</br>　　王韦忠考虑了一番，便将炸药临时放到了夏家的仓库存放，还派了专人负责看守。</br>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日本间谍的鼻子比狗还灵，这么快就被他们找到了所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