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暗访赌坊

    翟项宽交待的跟方如今猜测的差不多，此人是个眼高手低之人，不甘心过苦日子，于是沉迷赌博。</br>　　几年下来，本就不富裕的日子愈发的过不下去。</br>　　赌博十赌九输，翟项宽并不特殊，不但输光家财,还欠了一屁股的债。</br>　　其中最大的债主是一个叫张坛的大混混。</br>　　张坛串通赌场，榨干了翟项宽的钱财，而后借钱给他，放的是高利贷、印子钱。</br>　　其目的并非为钱，而是看上了翟项宽的媳妇。</br>　　翟项宽人虽然猥琐了一点，但讨了一房好老婆，长的标致，看上去气质柔柔弱弱，人也很贤惠，很能激起男人的占有欲。</br>　　这张坛以债务威逼，要求翟项宽把老婆典当给自己，何时能还上钱，何时再来带回老婆。</br>　　走投无路的翟项宽无奈答应，签了契约。</br>　　典妻在前清颇为常见，日子太平时还好，一旦遇到天灾人祸，典妻风气就会盛行。</br>　　到了民国，对于这样的风气，律法是严令禁止，但国民政府对此通常是睁只眼闭只眼，采取默许态度。</br>　　只是翟项宽没有想到，他老婆是个外圆内方的刚烈性子，被张坛带走后的那天晚上死活不肯就范，张坛也是怒火攻心，对她是又打又骂，翟项宽老婆顿觉得孤苦无依、生无可恋，便直接咬舌自尽了。</br>　　张坛见好好的一个小娇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便把火都撒到了翟项宽的身上，逼着让他继续花钱。</br>　　翟项宽弄了个人才两失，还不起债，索性逃离了家乡，来到了临城，兜兜转转地干了很多的职业，最近三个月前在在玉清池落脚。</br>　　在玉清池，身为老伙计的侯洪亮对他多有照顾，两人经常在一起。</br>　　侯洪亮一门心思攒钱娶老婆，还劝说过翟项宽戒赌，奈何翟项宽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将他的话全都当成了耳旁风，依旧领了工钱去打“沙蟹”。</br>　　只是他的赌计实在是有限，对于忍、等、狠的赢钱秘诀并不掌握，一心只想着一日暴富，结果却是每赌必输。</br>　　久而久之，侯洪亮也知道他恶习难改,便有意疏远他，翟项宽也因此开始嫉恨侯洪亮。</br>　　就在昨天上午，翟项宽离开玉清池的时候采买浴巾等杂物时,又偷偷地去赌了一把。</br>　　这次，他在赌场中遇到了一个年轻人。</br>　　年轻人里叼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施施然走入赌坊，他相貌平平，皮肤黝黑，双眼炯炯有神，给人一种精瘦、精明的感觉。</br>　　但又没有那种市井之徒的油腔滑调，气质凌厉，神态端正。</br>　　此人手气极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赢了将近一百块法币，可把一旁的翟项宽看得羡慕坏了。</br>　　等那年轻人离开赌场之际，他也跟了上去，跟人家套近乎，希望能够交给自己一招半招的。</br>　　那年轻人刚赢了钱，看上去心情很好，竟然答应了，这可把翟项宽乐得心花怒放。</br>　　不过，年轻人说自己夜里还来这个赌场，届时可以顺便教他几招。</br>　　翟项宽一听顿时大喜过望，可是转念他就发愁了，晚上该他值班，人走不掉怎么办。</br>　　他便求那年轻人换个时间，可人家说次日就要离开临城去上海了，再回来时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翟项宽如何等得及，当即表示回去跟人调换一下值班。</br>　　两人在闲聊的过程当中，翟项宽便透露了自己在玉清池当伙计的事。</br>　　那年轻人边说翟项宽是水命，本来在玉清池当伙计好好的，但是周围有人克他，随后说了一些这个人的特征。</br>　　正是这个人一直都压制着翟项宽的气运，让让翟项宽逢赌必输。</br>　　赌博的人对于气运一说十分相信，他当时一下子就想到了侯洪亮，只有侯洪亮符合哪些特征。</br>　　他连忙问那年轻人破解之法，年轻人告诉他只要让侯洪亮替他做他该做的事就行了。</br>　　没想到破解之法这么简单，侯洪亮当即表示今晚就跟侯洪亮换班，他知道侯洪亮虽然疏远自己，但是只要自己提出要求，他还是会答应的。</br>　　闲聊之中，翟项宽又说了不少玉清池的事，无疑中透露了值房的位置和后院的地形。</br>　　和年轻人约定了时间，翟项宽高高兴兴地回到了玉清池。</br>　　将换班的请求跟侯洪亮说了，一开始侯洪亮并不是特别乐意，但翟项宽说自己半夜就会回来，让他必要反锁值房的门，自己还要早早地收拾浴场，让侯洪亮踏踏实实睡觉到大天亮。</br>　　侯洪亮一想，这样起码能多睡一个小时，便痛快地答应跟他换班。</br>　　翟项宽心里这个美啊，找到了影响自己气运的关键人物，又遇见了怀揣神计的“师父”，自己这是要时来运转啊。</br>　　他好不容易盼着到了夜里，再三叮嘱侯洪亮留门，这才急匆匆地离开玉清池赶往赌场。</br>　　到了赌场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翟项宽东找西找，可并未见到那位年轻人。</br>　　一直等了半个多小时，早就超过了两人约定的时间，对方还是没有现身。</br>　　翟项宽内心不免有些急躁了，可他转念一想，自己既然是拜师学艺，没准人家就是在考验他的耐心，这些桥段评书和戏文里经常能听到，于是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br>　　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人还是没来。</br>　　翟项宽恼火之余，看着身边的赌客们赌得兴起，不由地手痒了，很快便加入了其中。</br>　　这一赌便赌得一发不可收拾。</br>　　因为惦记着得留点本钱，所以一直都是小打小闹的，幻想着一会儿那个年轻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br>　　可是幻想终究是幻想，那个年轻人始终没有出现，而他也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br>　　此时，天也蒙蒙亮了。</br>　　翟项宽脑袋昏昏沉沉的离开了赌坊，走在大街上，竟然连一个烧饼都买不起，他一路上不知道把那年轻人祖宗十八代骂了多少遍。</br>　　等快到了玉清池时，才想起来昨夜答应过侯洪亮一早帮他干活，此时再去值房怕是要挨骂。</br>　　翟项宽叹了口气，用备用的钥匙打开了玉清池的大门，硬撑着疲惫的身体去浴池里提前准备热水，打扫卫生，直到后来掌柜的发现侯洪亮不在，让他们去找，这才发现侯洪亮已经死去多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