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刮骨钢刀

    刘海阳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戴着黑色的礼帽，静静凝望着金牛湖。</br>　　夜色深沉，湖水在夜幕下完全变成了深黑色，仿佛一张无边无际的黑色大网。</br>　　接头男子步履匆匆赶来：“老板，发生了什么事情？”</br>　　刘海阳只让他喊自己老板。</br>　　他一路风尘仆仆，早已经是满头大汗。</br>　　“跟着目标的人都死了！”刘海阳的声音沙哑，像是在夜风中站久了受了凉。</br>　　“什么？”接头男子猛地睁大眼睛，“暴露了？”</br>　　“你好好回忆一下，在对方面前有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br>　　接头男子想了想说：“应该没有。这个人不是做情报工作的，不会察觉什么异常。”</br>　　“不要小看了他，能够跟咱们作对的人，都不是一般人。”</br>　　接头男子抱怨道：“这些人早就该剿灭的，留着终究是后患。”</br>　　“你懂个屁！”</br>　　鼠目寸光，刘海阳骂了一句。</br>　　一个小小的游击队能够掀起多少风浪，土鸡瓦狗而已，留着这些人当钩子鱼饵才是最终的目的。</br>　　这种方法他屡次不爽。</br>　　一次性把鱼都抓光了，以后再想吃鱼了怎么办？</br>　　接头男子自知失言，取出手帕擦汗。</br>　　刘海阳想了想说：“这样，你继续关注着那个人，不要让他起疑。我知道，你老东家的那些人一般不轻易动手，这杀了我两个人，说明今晚出现的一定是一条大鱼。”</br>　　“明白！”</br>　　“看看那个人接触的人中有没有左撇子！”刘海阳没有多作展开。</br>　　从两个心腹手下的伤痕来看，判断下手的是个左撇子，但是以现有的条件，很难在茫茫人海中锁定目标。</br>　　但是，这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br>　　刘海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取出打火机的时候，想想还是算了。</br>　　烟头火星明灭在夜里太过扎眼。</br>　　“山里人进城除了找医生，其他的事情有没有透露出一些？”</br>　　“肯定是有急事，但是对方口风很紧。”接头男子想了想，“要不我想想办法？”</br>　　刘海阳犹豫片刻：“还是算了！记住，除了和我接头之外，其他任何时候都要忘记你的新身份。”</br>　　“明白！”</br>　　刘海阳又说：“虽然折了两个兄弟，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br>　　两人当即不再多言，各自离去。</br>　　就在他们刚刚走远不久，一个神秘的黑影从岸边的树丛后闪出，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便向着接头男子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br>　　曹铁躺在客房松软的大床上，却并没有睡着。</br>　　尽管这里的条件和山里相比，就如同天上皇宫一般，但他没有任何的睡意。</br>　　老葛已经通报了他即将借调到城里来的消息。</br>　　说真的，曹铁对此有些抵触。</br>　　山里的条件虽然差了很多，但至少可以跟敌人真刀真枪的干，那才叫痛快。</br>　　到了城里，自己能干什么？</br>　　组织不兴绑架暗杀那一套，自己这一身的本事毫无用武之地。</br>　　他配合过城里的行动，大部分都是护卫、警戒、营救。</br>　　一句话，根本放不开。</br>　　山里野惯了，到了城里天天见到耀武扬威的敌人，他怕哪天忍不住拔枪相向。</br>　　跟老葛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老葛说这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br>　　上次回山走的匆忙，很多人没有见到，曹铁想着总要见个面告别才是。</br>　　两个日本间谍终究是个烫手的山芋，曹铁希望早点能够出手，自己也能少了累赘。</br>　　这时，敲门声响起。</br>　　曹铁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站了起来。</br>　　已经到了深夜，这个时候不该有人来。</br>　　进来的是郑掌柜。</br>　　“曹铁兄弟，还没睡呢？”</br>　　郑掌柜的手里拎着一个食盒。</br>　　很快，香喷喷热腾腾的一碗鲜肉馄饨就端到了桌面上。</br>　　“刚让厨房做的，吃点吧！既然来城里了，总得对得起自己的肚子。”</br>　　郑掌柜就像是一个热心肠的大哥。</br>　　曹铁跟他接触了几次，也知道他的脾气，当下也不客气，风卷残云将馄饨吃完，胡乱在嘴上抹了一把。</br>　　进城最的好处就是能够吃饱饭，再也不用为饿肚子而发愁了。</br>　　“这次来城里多待几天吧！”郑掌柜随意问道。</br>　　“看情况吧，现在还说不准！”</br>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我在城里多少还有点资源，兴许能够帮到你。”</br>　　曹铁微微一怔，旋即道：“好，如果有需要，我肯定开口。”</br>　　对于郑掌柜的帮助，曹铁一直心怀感激，只是觉得太麻烦人家了。</br>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郑掌柜便提出告辞。</br>　　郑掌柜走后过了好半天，曹铁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睁眼已经是早晨六点多了。1</br>　　6</br>　　6</br>　　小</br>　　说</br>　　早饭没有在客栈吃，拎着包出了门，他就换了原来的衣服，城里人的衣服怎么穿都不舒服，像是身上长了虱子。</br>　　寻了个力工把式聚集的小饭铺，买了两个烧饼，边走边吃。</br>　　曹铁正走着，突然，前方的一个街口正围着一堆人――一个警察在墙上贴了一张告示。</br>　　“……我们严正警告那些藏在山上的红匪。你们应认清形势，立刻投降，争取宽大处理。我们的原则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首恶必办……”</br>　　人群里有人大声读着告示上的内容，其他人则在下面议论纷纷。</br>　　曹铁在外围停了下来，人群的夹缝中，他看见告示的最下方写着一个举报投诚电话：7265。</br>　　此时，有人突然从背后拍他的肩膀。</br>　　曹铁心下一惊，猛然回头，是一个陌生的人力车夫。</br>　　“请问，是曹兄弟吗？”</br>　　“什么事？”</br>　　“您外婆家一起玩大的，姓葛，现在在百货公司供职，他人发达了，知道您进了城，让我把您送去见他。”</br>　　“哪里？”</br>　　“他说您知道。车钱也给过了。”</br>　　暗号是下山前老葛告诉他的，当时只有他和老葛，以及一个叫作朱银山的老同志三人在场。</br>　　曹铁记得清清楚楚，错不了。</br>　　曹铁犹豫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上了这辆人力车。</br>　　人力车拐入小巷，在一所民宅门口停了下来。</br>　　曹铁下了车，环顾四周，小巷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再回头，人力车已经走远。</br>　　在两扇敞开的黑漆大门前，曹铁伫立片刻，便步履沉重地走上台阶。</br>　　绕过一堵影壁，穿过宽阔的院落，曹铁推门，便进入一座青砖正房。</br>　　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水刚烧开，你就到了。”</br>　　曹铁回头一看，是一位中年汉子，个子不高，但体格极为健壮。</br>　　他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小巧铜壶，绕过曹铁，走到八仙桌前，开口说道：“都是新茶，大红袍和普洱，喝什么？”</br>　　“我只喝酒！”曹铁站在原地一动未动。</br>　　中年汉子不疾不徐地烫杯、洗茶、冲泡，动作极其流畅，答道：“年轻人还是少喝点酒的好。”</br>　　“您贵姓？”</br>　　中年汉子放下茶杯，走到曹铁面前说：“人家都叫我老乔，是城里负责行动的。”</br>　　曹铁马上立正敬礼：“首长好！你就是老乔？”</br>　　在这之前，曹铁几次进城协助行动工作，也只是和一些普通的行动队员打过交道，对老乔只是有所耳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