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嗜血大法好

    从泥丸宫退出来，绝非宠渡本意。</br>　　得到心神的加持后，小金娃恢复了本有的威势，明显能再多扛一些时候了。</br>　　想来妖性虽无智，亦通“趋利避害”之本性，加之刚被重创一回，故而蛰伏潜藏，静待小金娃式微，暂时再无什么大的动静。</br>　　不过，小动作却是愈演愈烈。</br>　　暗里的侵蚀，较以往来得更为凶猛。</br>　　就在先前，那座金山已被完全同化。</br>　　当下直面妖性的，只能是小金娃了。</br>　　宠渡此刻的观感十分奇妙，能见泥丸宫中各种景象，却无法左右小金娃的行动，仿佛这娃娃只是一件容器，心神寄居其中无妨，但若想控制它却是不能。</br>　　小金娃外面，罩着一圈金光。</br>　　在光罩的底部，与血红山体相接的弧面，则被妖性蚕食着，细听之下，犹有微不可察的咀嚼之声，像是一只血蚕正津津有味地啃噬桑叶。</br>　　长此以往，并非良策。</br>　　宠渡下了判断。</br>　　这当然是显而易见的。</br>　　而小金娃那边，出于与妖性之间那种天然的对立，也做出了反应，不等宠渡回过味儿来，度一层金光把人裹着，强行将他迫出体外。</br>　　妖性，也未加拦截。</br>　　于是，心神就此被甩出了泥丸宫。</br>　　与此同时，宠渡在草棚里醒过来，当即一阵干呕，却又吐不出什么东西，反而腾起一股饿感；头脑也昏昏沉沉，只能维持基本的思考。</br>　　踢小爷出来干嘛？</br>　　心神不在，小金娃如何顶得住？</br>　　又能撑多久？</br>　　眼角余光中，晃见唔嘛不知几时溜出虎皮袋，正缩在墙角盯着自己，连身上的毛都奓开了，宠渡脱口就道：“你个憨货，哆哆嗦嗦见鬼——”</br>　　话音未落，宠渡也愣住了。</br>　　这是自己的声音？！</br>　　几时变得如此沙哑？</br>　　嘴里鼓鼓的塞了什么？</br>　　不由自主地，宠渡卷起舌头贴着牙槽捋了捋，登时从地上一跃而起。</br>　　牙齿怎么变得这么尖？</br>　　连耳朵也长了？！</br>　　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宠渡也想看看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鬼样子，急着找水来照照，怎料刚屁颠颠跑到屋外，不免又是一惊。</br>　　田野，是猩红的。</br>　　山林，是猩红的。</br>　　夜空，是猩红的。</br>　　月盘，是猩红的。</br>　　连月光都是红的。</br>　　抬眼所见，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血色。</br>　　这……就是妖化么？</br>　　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br>　　到底免不了这样的结果。</br>　　真他妈的！</br>　　宠渡沮丧，又庆幸。</br>　　因为有小金娃镇守泥丸宫，所以这次的妖化其实并不彻底，顶多算个“初步”；若不然，自己现在哪儿还有机会发牢骚？早失去神志，变成不伦不类的怪物了。</br>　　但妖性只是暂受压制，远未根除。</br>　　且自己这副模样，该如何见人？即便眼下还没发疯，只怕也会被山下的杂役当作怪物，群起而攻之。</br>　　难道小金娃强行送心神出来，就是为了让自己想办法化去这副妖怪容貌，恢复本来面目？</br>　　就算是，又该如何解决？</br>　　……</br>　　兴许是还不怎么习惯，舌头不自觉又抵在了尖牙上，宠渡灵光乍闪，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br>　　这么尖的牙，还能用来干嘛？</br>　　当然是咬穿皮肉咯。</br>　　化解妖容的方法，也呼之欲出了。</br>　　喝血。</br>　　这是目前最为合理的解释。</br>　　原来并非什么饥肠辘辘，只是嗜血的欲望在作祟。</br>　　不过，好在没说必须喝人血。</br>　　兽血，不也是血么？</br>　　就算最终免不得要喝人血，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并非当下之急。</br>　　说干就干，宠渡本也不是那矫情的人儿，既已落到这步田地，就不用再有那么多顾及，索性就喝上两口血，看看能不能将这副妖容化去。</br>　　要取兽血，只能入山。</br>　　临行之际，宠渡回望草棚。</br>　　那双目中，射出浓厚的野性。</br>　　“唔、唔嘛……”唔嘛感受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浑似个戏精一般，缩身抬脚，眼睛瞪得一大一小，明显害怕成为宠渡嗜血的第一餐。</br>　　“你个夯货也配？小爷还嫌你味儿大哩。”宠渡一脸没好气，转而郑重其事，“自己藏好，等我回来，要是被人发现捉了去，小爷可没本事再把你捞回来。”</br>　　没办法，此行虽不入万妖山，去附近山脉就行，却不知几时方能寻到兽血，宠渡也怕自己坚持不住，真拿唔嘛下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