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国王般的待遇

    细长的草叶如密林遮挡了视线。</br>　　从草叶与草叶的缝隙中，才能看到天空中畸形的灰黑云团。</br>　　雨雾扑在霍恩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寒意。</br>　　紧贴地面的鼻子，正好能闻到湿漉漉的泥土散发的草腥味。</br>　　看来是穿越了。</br>　　霍恩是如此地笃定，因为在他记忆的最后时刻，看到的是大运重卡黄色的车牌号以及渺远而蔚蓝的天空。</br>　　他已经融化在了蓝天里。</br>　　果然，将视线放远的刹那，一栋堪称中世纪刻板印象的猎人小屋便跃然在山坡之上。</br>　　它由圆木墙壁，板条框架和茅草屋顶组成，人字型屋檐的顶上还竖着一个外形类似“屮”的十字架，屋檐下则挂着一张风干到萎缩的老旧猞猁皮。</br>　　下意识地，霍恩想扭动头颅，可无论他怎么用力，眼前的视线就是一动不动，他想要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br>　　这是怎么回事？灵魂还没有适应新躯体？</br>　　就在霍恩尝试控制身体爬起，紧贴土地的右耳却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br>　　霍恩立刻停止了尝试。</br>　　伴随着急速靠近的脚步声的，还有交杂着金属交击声的叫骂声。</br>　　这叫骂的语言霍恩从来都没有听过，却意外地能听懂。</br>　　“森林里明明有食物，我们明明可以不被饿死，凭什么我们不能进去觅食？”</br>　　是一个有些沙哑的少女声音，她喘着粗气，如母狮般咆哮。</br>　　“饿？饿什么饿，我不也遭了洪水吗，我怎么没感觉到饿？有时候啊，找找自己的问题，是不是信仰不虔诚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好好祈祷？”</br>　　回答少女的疑问的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冷笑，以及呼呼的破空声。</br>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闪过，紧接着便是人体重重倒地的声音，伏在地面的霍恩，耳边传来了什么东西划过泥地的水声。</br>　　……这声音怎么好像越来越近了？</br>　　眼前的草叶颤抖起来，雨水跟着抖落到了地面，飞溅的泥水甚至落到了霍恩的脸上。</br>　　瞪大了眼睛，霍恩望向正前方。</br>　　如摩西分海一般，一个硕大的丰满屁股忽地分开了他眼前的草丛，推着湿土滑行到他鼻尖，直接塞满了霍恩的所有视野。</br>　　脸部传来紧实的触感，霍恩忍不住地发愣。</br>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屁股好面熟。</br>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味道同样好熟悉。</br>　　还没等他想起来是谁，那屁股便已离开了霍恩的视线。</br>　　撑着手中的草叉，少女两腿打颤，艰难地站起，左腿微微向前，对着眼前的骑士摆出了短枪术中右正铁门架势。</br>　　感谢少女分草的行为，遮挡霍恩视线的青草终于让开了道路。</br>　　透过少女的两腿之间，他看见那个发声的男人。</br>　　他大概一米八，酒糟鼻，八字胡，苍白的嘴唇下，藏着一口肮脏的老黄牙。</br>　　米兰式半身甲上的黑漆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掉色，龙爪一般的铁手套中，握着一把长度约一米四的手半剑。</br>　　将手半剑扛在精铁肩甲的圆片上，他双眼盯着少女的身体，用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br>　　这是一个骑士，霍恩就是知道，甚至还莫名生出一股没来由的火气来。</br>　　在男人的身后，在他与小屋之间，则是一群鹌鹑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农夫农妇。</br>　　他们大多穿着土黄色的麻布贯头长袍，外套一件毛织背心，在腰间系一根麻绳，头上则戴着披肩的兜帽斗篷或头巾，赤着脚，踩在泥地中。</br>　　“主教阁下可有可无的友谊，比你的臣民都重要？”少女向着眼前的男人迈出一步，发出了带着哭腔的怒吼，“我们只想活命，我们有什么错？”</br>　　“森林是教会的地产，放你们进森林觅食？不洁者岂能玷污高洁的土地！”</br>　　“可我说过了，吾主弥赛拉昨夜在梦中告诉我，森林是神赐与穷人的宝库，只要是穷人……”</br>　　“你说弥赛拉我都觉得好笑。”</br>　　还没等少女说完，骑士老爷便嗤笑着打断了她：“我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爽出来一次，我饶你一命，要么，就像你那个哥哥一样，被我砍掉头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