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圣孙子

    “吾，乃圣父！”</br>　　卷着磅礴的水汽，一阵狂风横着打在了山丘之上。</br>　　哪怕有着粘湿的雨水，所有人的衣角仍旧被吹得啪啪作响。</br>　　在差不多短暂的一秒平静后，就在霍恩快要绷不住以为要寄了的时候，那一声带着哭腔的嚎叫总算是响起。</br>　　“圣父，圣父显灵了！”</br>　　不知是谁喊出的这一句，连锁反应似的，哭天抢地的叫喊此起彼伏地响起。</br>　　他们仿佛要把心中的委屈与恐惧全部哭诉出来，连腹中的饥饿都忘了。</br>　　“圣父啊，请求您缓解我腹中的痛苦吧！”</br>　　“圣父啊，怜悯我的罪吧，我不该和我的亲姐……”</br>　　“原来让娜说的是真的，弥赛拉真的降下了神迹！”</br>　　“圣父啊，恕我不信之罪吧！”</br>　　青草黄泥的山坡上，村民们接二连三地跪倒。</br>　　他们在额头画着屮字，在大雨中五体投地，亲吻满是泥水的土地，向“圣父”告解自己的罪，请求祂的宽恕与救赎。</br>　　无人察觉，霍恩的嘴角隐秘地颤动了一下。</br>　　好好好，这些村民信了，他们真的信了，嘻嘻，他们全信了，这法子真的有用。</br>　　强行控制住嘴角，霍恩不让自己笑出声。</br>　　他心中清楚，现在可不是开香槟的时候。</br>　　打起精神，霍恩抬眼望去，光明正大地用他庄严神威的双目掠视在场的人群。</br>　　山丘上的二百多村民中，竟然有小七成的人都已经跪倒在地。</br>　　所有的流民基本都已跪倒，只剩下一小部分的公簿农和武装农还在犹豫。</br>　　这个数量差不多了，可以进行第二步的计划了。</br>　　一眼望去，所有人都在大喊大叫地祷告和赎罪，更有狂热者甚至直接放血以示虔诚。</br>　　霍恩的眉毛微蹙，这在场的人未免太吵了。</br>　　如果他现在说话的话，声音估计都要被噪声掩盖过去了。</br>　　他有些头疼，总不能大吼一声“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吧。”</br>　　霍恩思考对策之际，却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暴喝。</br>　　在众多村民中，一个独眼男子走了出来。</br>　　他大概三十来岁的样子，棕发，脸型如同一个横置的鸡蛋，头皮屑与油泥将他头发扎成了小辫，从耳后垂下。</br>　　霍恩依稀记得他是附近的流民领袖，类似于丐帮帮主的定位。</br>　　“安静，都安静。”这独眼男人声嘶力竭地吼叫道，“圣父要传达福音了，都给我安静。”</br>　　在独眼男子的怒吼下，杂七杂八的声音渐渐消失，大家再一次安静下来，把目光放回到了霍恩身上。</br>　　望着男子的独眼，霍恩满意地微笑。</br>　　嗯，你小子有眼色。</br>　　清了清嗓子，霍恩依旧不去看在场的众人，而是目中无人地斜向上看着半空。</br>　　“所有能看见我的，跪在地上的人，都有福了！”挤压音道，霍恩装出苍老沙哑的声音，“因着你们要接下我的话，传达我的言，你们过往的罪也烟消云散了。”</br>　　几个刚刚苏醒的村民甚至再一次激动地晕了过去，那些跪倒在地的更是压着嗓子在哭泣。</br>　　没跪的人神色大变，他们来不及怀疑，赶忙跪了下去。</br>　　如果是假的，那也伤不了什么，大家都被骗了。</br>　　如果真的，就因为自己没跪这一阵，上不了天国极乐山，岂不是亏炸了？</br>　　甚至连骑士老爷在迟疑一阵后都板着脸半跪了下来。</br>　　不管真假，态度必须做足。</br>　　要是他不跪，不管神迹是不是真的，让别人到大主教那打一个“对神不敬”“心怀异心”的小报告那就完了。</br>　　这段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br>　　要知道，除了“朝圣”，千河谷本地人最热衷购买赎罪劵，特别喜欢反思。</br>　　这是因为千河谷人的祖先是血肉王庭吸血鬼贵族的血奴。</br>　　所以，千河谷人除了官方称呼“瑞佛兰德人”之外，还有另一个称谓“不洁者”。</br>　　他们被指控为天生有罪。</br>　　一位大公的廷臣曾写过一个广为流传的小笑话，就是每当教会法庭找不到犯人时，就会抓一个千河谷人顶罪。</br>　　虽然用意是嘲讽教会法庭的低效腐败，但从其中也可看出，千河谷人遭受着怎样可怕的地域黑和歧视。</br>　　但现在，仁慈的圣父居然赦免了他们的罪，多大的恩赐啊！</br>　　站在众人的面前，霍恩目光凝滞，两臂曲展，如怀中抱月，又猛地回收，小臂在胸口交叉成十字：“唔哦哦哦——尔等信民们听着！”</br>　　雷声在云层中响起，劲风吹动着霍恩耳边的发丝。</br>　　村民们眼中，这便是天地都在为他的话语助威。</br>　　“旧神已死，新王当立，群星归位，中土大吉——”</br>　　“吾，诏尔众曰，当今恶魔当道，妖鬼横行，信弥赛拉者，唯有团结一致，荡尽妖魔，方可免大灾大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