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暴力

    乱子的原因说起来倒不复杂。</br>　　——年轻夫妻逛商场，妻子买买买，丈夫吃吃吃。</br>　　两人分头行动，一个买一个吃，但确实有点倒霉，正好赶上了末世。</br>　　人类面对突发灾难时的反应五花八门。</br>　　但最常见的，是懵逼。</br>　　突如其来的“惊吓”极容易令人大脑宕机，而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振臂一挥，就能影响宕机者的行动逻辑——俗称给他个主心骨。</br>　　常世刚才就是这么做的。</br>　　但这样的秩序，会随着懵逼者的清醒而产生变数。</br>　　尤其是上百号被困在奢味楼中的人绝大部分都是陌生人，有着各自的诉求与必须去做的事情。</br>　　是啊……</br>　　都清楚眼下封堵奢味楼大门，等待救援是最好的选择。</br>　　但当你看到你那尚未被感染的爱人惊慌失措的来到庇护所的门前，隔着透明的玻璃门呼喊着“放我进去”“老公救我”的时候，你又如何应对？</br>　　灾难与恐惧面前，理智者是少数，以情感与侥幸为驱动，使得年轻的丈夫做出了错误的决定。</br>　　‘只是开个门而已，丧尸距离很远。’</br>　　‘开了门我就马上把门堵上，时间上肯定来得及。’</br>　　‘丧尸病毒感染速度很快，老婆现在还没变异，就意味着她没被感染。’</br>　　有人想阻止。</br>　　但却不敢在“谁敢过来我就攮死他”的威胁与年轻丈夫手中的餐刀下做出更实际、更有意义的行动。</br>　　——来奢味楼吃饭的食客大抵都是些中产阶级，文明和秩序磨灭了他们的兽性，和平与安稳削弱了他们的危机意识，不好见死不救的道德感延缓了他们的脚步。</br>　　更有明哲保身之道筑成高墙，不当出头鸟的概念再为这堵高墙挂上了锁。</br>　　于是，一切就这么发生了。</br>　　封堵的并不严密的障碍物被丈夫移开，门锁解锁，丈夫主动打开了大门。</br>　　门外的妻子绝处逢生，一头扎入丈夫怀中。</br>　　“呜呜呜～～”</br>　　她还哭上了……</br>　　他们还抱上了！</br>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丈夫就看到一道黑影从门外闪过，以扭曲但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自己夫妻二人。</br>　　与妻子相拥的丈夫根本就腾不出手脚，于是巨力汹涌而来。</br>　　一浑身血迹翻着白眼的丧尸一个猛子将夫妻二人压倒在地，一口咬在了妻子的后颈上。</br>　　惨叫声响起。</br>　　早在之前，丈夫清理障碍物时就已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等丈夫从叠罗汉中抽身，更多的丧尸已经闪亮登场。</br>　　大门被叠罗汉的两人一尸堵了个满满登登，别说重构防线了，门都关不上。</br>　　更多丧尸踩着叠在一起的两人一尸，嚎叫着冲进了奢味楼。</br>　　狭小的空间搭配丧尸的高感染性。</br>　　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使得绝大多数人只能大叫着，向奢味楼更深处奔逃，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br>　　“别咬我！别咬我啊！”</br>　　“救我救我！”</br>　　“滚开，给我让开路！”</br>　　“刚才那个警察呢！？人呢！？”</br>　　常世刚从后厨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br>　　他人都麻了。</br>　　这局啊，你找警察没用，你得找超人。</br>　　幸好这小子反应快。</br>　　“后门！消防通道！打开消防通道往外逃！别踩踏！”</br>　　“男人呢！老爷们站出来挡一下！挡一下啊！”</br>　　他一边喊，一边挤开人群向前冲去。</br>　　然而他的呼喊只起到了一个效果——给所有人找到了一个逃生方向。</br>　　消防通道。</br>　　但诸如什么别挤啊，别踩踏啊，老爷们挡一下啊之类的，这个是半点用都没有的。</br>　　——面对丧尸，被咬一口就会被同化，这个的杀伤力太大了，没几个勇士敢在无防护状态下直面丧尸。</br>　　更何况眼下不还有个逃生通道么？这是生路啊……有生路的情况下谁去跟丧尸拼命啊！</br>　　于是当可怜的常世终于推开人群，站在了直面丧尸的最前线时，他孤单一人。</br>　　身后的混乱愈演愈烈。</br>　　冲入大门的丧尸越来越多。</br>　　一脚踹开扑上来的丧尸，后续还有五六七八个……</br>　　常世绝望了。</br>　　完了，全完了。</br>　　胸中一股气强行提起，正义感、责任感让常世在绝望关头举起手中的切骨刀。</br>　　无助的呐喊声从其口中响起：“来几个人断后！来人啊！”</br>　　他像是准备朝风车冲锋的唐吉诃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