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6:他听不到了。

    祁淮把资料发给金律师，拜托他这几天密切关注一下，然后匆匆忙忙的去了医院。
    停在病房门口，耳畔突然响起檀清娆说的话。
    急促又大声。
    一句“滚”让祁淮不敢往前。
    他深思一番，最终还是开门进去了。
    病房内很安静，他走到檀清娆床前，将手上的西服外套随手搭在椅子背上，坐下来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以及那轻缓的呼吸声。
    祁淮伸手想要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可还没动作，原本的睡着的人睁开了双眼。
    见此，他急忙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
    檀清娆其实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只是一直没有睁眼，说实话，说了违心话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看着男人摸了摸鼻子，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檀清娆心里难受，一手撑在床上想要起来，可有人快一步扶住她，帮她把枕头摆好，以便她靠着舒服。
    或许是放了狠话的原因，檀清娆这时候十分客气的说了句谢谢。
    这话一出，祁淮手一顿，一时不知道下一步做些什么。
    最终这个沉寂还是被檀清娆先打破。
    从床头柜拿出昨天看到一半的《百年孤独》，随意翻阅着，说道：“叔叔的事，怎么样了？”
    这算是檀清娆醒来后第一次主动问。
    祁淮错愕了一下，他从不在她面前说起，就怕她会不开心，毕竟她受伤是因为父亲这件事。
    他凝视着女孩，语气温温柔柔。
    “还是老样子，进展不大。”
    今日那人带来的资料，他并没有跟她说，不想给她徒增烦恼。
    檀清娆从他的语气中听到孤寂，还有无端的落寞。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祁淮为她考虑的多。
    他从来不会生气，永远轻言细语对她。
    又或者说，他并不是不会发脾气，只是把好脾气都留给了她。
    檀清娆心中苦涩一笑。
    她现在这副样子，对谁来说都是累赘，静默半晌，手上的书是怎么也看不进，眯了眯眼合上书，抬眼与祁淮对视。
    “你累不累？”
    看着男人眼下的乌青，檀清娆问他。
    祁淮怔了怔。
    “不会。”他回答的极快。
    檀清娆嘴角一勾，没听他的，朝他张开掌心，拍了拍床边，“一起睡会儿吧。”
    祁淮看着她的举动，愣着没动。
    “怎么？不愿意？”
    祁淮哪敢啊。
    “我守着你就好。”
    檀清娆拉过他，以至于他直接扑在床边，很快他耳边划过一片酥麻，又似玩笑。
    “又不是没睡过，别害羞。”
    两人挤在一张床上，肌肤几乎相贴，祁淮怕檀清娆不适，不敢乱动，甚至都不敢去抱她。
    女孩背对着他，鼻息间全是若有若无的馨香，祁淮只觉得鼻子一痒，呼吸逐渐变重。
    檀清娆自然能感受到祁淮的僵硬，她想让他睡个好觉，转了下身子，拉过男人的手放在腰上，整个人窝在他胸前。
    “祁淮。”檀清娆说：“对不起。”
    不应该对你说那么重的话。
    不应该让你滚。
    女孩的话无声敲击着他的内心，覆在她腰上的手颤了颤，在她的脸上留下一吻。
    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道歉，祁淮却觉得很痛，很涩。
    他抱着檀清娆不敢用力，甚至不敢过多与她亲近，这些天他能感受她情绪变化快，虽然不是她本意，但他还是觉得无助，心痛到呼吸困难。
    这难捱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消散。
    他抱着檀清娆，感受她的体温，或许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安心。
    祁淮的手刮了刮檀清娆的侧脸，眼眸半敛，轻轻地说着：“杳杳，爱我吗？”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又温柔，可尽管如此，他的这个问题最终没有得到回应。
    ……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檀清娆揉了揉眼睛，扭头就看见桌上玻璃杯下压着一张便签纸。
    她拿过来看，是祁淮的字迹。
    「醒来后给我发个消息。祁淮留。」
    檀清娆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信息。
    可不过几秒，那头的电话打了过来。
    檀清娆慢悠悠接起，嗓音带着几分慵懒沙哑，“你要做什么？”
    祁淮：“我给你做了晚饭，记得吃。”
    檀清娆刚想说，她可以吃医院食堂的，就看见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女人。
    “檀小姐，这是祁先生让我给你热的饭菜。”
    檀清娆看着还是懵的，但还是对那人说了谢谢。
    看着女人退出病房，又看了眼眼前的饭菜，檀清娆才对电话那头说：“其实不用给我做饭的。”
    她知道祁淮最近自己都顾不上吃饭，一大堆事忙的焦头烂额，还要费劲心思来哄她，她看着很心疼。
    明明这个男人只是比自己大了两岁而已，二十出头，他也还是个大男孩。
    祁淮那边似乎很忙，说话也匆忙。
    “没事的，我希望你吃的好一些。”
    檀清娆闷闷地嗯了一声，饭菜的香味勾引着她的味蕾，她看着那琳琅的食物，眼中闪过一抹莹色，恍惚道：“谢谢，我会好好吃的。”
    祁淮知道她最近食欲不好，听到她愿意吃开心的笑了起来。
    因为他后面还有会要开，他说：“杳杳，我要去开会了。”
    檀清娆仰头眨巴眼眸，看着亮白的天花板，捂住胸口眼眶泛红。
    “阿淮。”檀清娆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指尖泛白，“记得吃饭，不要让我担心。”
    可祁淮听不到了。
    在檀清娆说话的那一秒，他正从椅子上起来，准备去会议室开会，刚拿起文件的那一刻，他看见落地窗外坠下一片黑影。
    霎时间，手机滑落在地，快步跑到窗前。
    “不要……”
    他伸手去抓，可隔着屏障，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往下坠落。
    他大喊，每一声都是沉重的闷喊。
    男人跪在地上，双手从落地窗滑落，脸色煞白的可怕，他再也沉不住了，拳头砸进一旁的玻璃桌，“砰”的一声，玻璃四碎，噼噼啪啪的掉落。
    祁淮整个手扎进玻璃里，任由冰冷的碎片割裂肌肤。他顾不上疼痛，满是暗红的拳头撑在地面，他脖颈上的青筋条条暴起，指尖掐入肉里。
    不过一会儿，整层办公室都是惊慌声。
    祁淮从办公室跑出来，手上的血迹斑斑，滴了一路，经过的地方都是一股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