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休对故人思故国

    余鸢和小狐狸一路打打闹闹，说笑斗嘴倒也有趣。这一天，他们终于到了一座位于山与海之间的边陲小镇，据说此地乃是燕赵两国接壤之地，这里凡人与修士共居，也是一样特色。
    临近人群，余鸢戴上了千幻面具，掩盖了她身上锋利的杀气，顿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q版萌新小姑娘。
    余鸢发现这个小镇里，修士普遍等级不高，大多只是炼气期而已。
    小镇建在森林山脚下，面对着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岸边船舶林立，行人往来不绝，商贸兴盛。
    这个小镇的居民，似乎大都是以商贸、打铁为生。也有低阶炼气士，为了生计，利用修士体能之便，开了小铁铺临街营业。
    余鸢和小狐狸到达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星空如画，月光如水，整个小镇流光溢彩，仿佛变成了一个色彩斑斓的画卷，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这里恰好是要过节了吗？
    余鸢好奇之下，忍不住拉人问询，才知道这里三十年一会的“蓬莱坊市”要开了。
    镇里人人都穿戴整齐、打扮精神，就连镇里屋舍都要装饰一新来“悦神”。人人都期盼着由此得到仙家青睐，从此能够一跃龙门，得入仙人之列。
    难怪呢？这个镇子位置偏僻，却处处富裕繁华，原来是有“蓬莱坊市”引得客似云来。
    天上月色如银，人间烛火通明，显得上下晶莹剔透，街角许愿树上红绸飘飞，越显得小镇过节的气氛，热闹而欢快。
    去客栈短短一路，余鸢闻到家家户户食物飘香，小狐狸的口水，都夸张的滴到她的衣服上了。
    沿路行来，余鸢看到人们穿着色彩鲜艳的干净新衣，脸上带着兴奋欢乐的表情。一路上，余鸢多次听到有人谈到“上一次蓬莱坊市，有个小子有幸被仙人看中…”
    整个小镇仿佛被“蓬莱坊市”点燃了。铁匠铺的敲击声更加密集了，餐馆和商店的生意格外红火，客栈里的旅人络绎不绝。
    当余鸢拎着小狐狸走在小镇上，炼气士铁锤的敲击声、火焰的燃烧声和铁砧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旋律。
    余鸢原本只想了解一下周边地理情况，休整一下就走，但是恰逢其会，听说“蓬莱坊市”开放，这可一定要去看看。
    而且铁匠铺的炉火摇曳，小镇的居民热情友好，小镇的美食更加勾人。余鸢顺脚迈进一家热闹的餐馆。
    海边美食本就丰富多样，热情老道的店小二介绍的原壳鲍鱼很鲜美，凉粉石花菜，吃起来口感q弹无比，美味的简直无法形容，嗦上一口简直不要太爽。
    尤其是余鸢在森林里待了几个月，吃腻了烤肉后，重新返回人类世界。
    余鸢吃一口鲅鱼饺子，挟一筷肉末海参，手里和小狐狸抢着一块金黄猪蹄，眼睛还看着一盘辣炒蛤喇。
    桌案上还有深黄锅贴，口感酥脆，面皮软韧，馅味香美。排骨米饭，油亮诱人，鸡汤混沌，颜色鲜艳光滑清爽。
    余鸢挨着把桌上美食尝了一个遍。余鸢一边吃，一边发出满足的喟叹，这样的日子，可真是幸福啊。
    这要是有个手机，高低得发个朋友圈显摆显摆。余鸢不无遗憾地想道，今年过节可能是陪不了妈妈啦。不由得化悲痛为食量，多啃了一口排骨。
    小狐狸也吃得嘴角冒油，肚皮鼓鼓的，发出了幸福的哼哼，良久方才徐徐说道：“这些凡人虽然愚蠢，但他们每日里做这些饮食花样繁多，却还可以入口。”
    余鸢听他这般傲慢言语，不由一怔。毕竟，几个月以前，余鸢也只是狐狸口中一个愚蠢的凡人。
    自打穿越以来，余鸢天天都在紧张的升级打怪逃亡之中，她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这样平淡温馨的日常，她忍不住想留下来多待几天。
    更有趣的是，养魂木也跟着跳动起来，似乎是养魂木里的阿芜，也感受到了人间烟火美食的召唤。
    羞涩的阿芜，只敢晚上的时候，悄悄对余鸢说：“姐姐，明天我也想去吃…”
    余鸢哈哈一笑，略略思索片刻，想起了陆芷衡封印阿芜时的承诺。余鸢不由得心中一软，便爽快地答应了阿芜。
    阿芜在养魂木里呆了几个月，魂火茁壮稳定了好些，偶尔出来一下应该可以承受。
    两个小姑娘商量好，明日灵魂互换一天，让真正的阿芜去感受人世生活。只是这样的结果，便让阿芜魂火跳跃，开心地睡去了。
    早上，当余鸢（阿芜）从客栈起床时，有暖暖的阳光洒在床上。阿芜轻轻伸手推窗望远，阳光照在蔚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鸟在空中盘旋。
    阿芜慢慢伸展双臂，感受着海风徐徐吹来，轻轻呼吸带着海水的咸味，和着远处打铁的叮咚声，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卷。
    她正自怔忡，回忆着母亲说：““阿芜，如果这次我们能够封印成功，侥幸出去，我一定不再追着你练功了，我带你去凡人世界，好好吃喝玩乐一番，过点富贵闲散生活，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我带你去吃，我带你去玩……”
    阿芜默默流下一行眼泪，物是人非，实在让她感时伤怀。她在这里犹自伤感，却已经听到那只小狐狸，在外面窗台下扒拉，阿芜赶紧擦干眼泪，去开窗户。
    原来是这只馋嘴狐狸，又犯瘾啦。
    小狐狸耸动着鼻子，拽着余鸢（现在是阿芜），往市井小巷子里钻。热呼呼的豆浆，冒着热气的包子，在油锅里炸得滋滋响的油条，一样一样吃过去，绝不放过任何一道美食。
    那天她看了各种杂耍，驱邪避祟、迎接好运的舞龙舞狮；赤裸上身的匠人们，会把熔化的铁汁溅到空中，形成壮观美丽的打铁花。
    阿芜像孩子一样，在人群中穿梭，玩耍着各种游戏。阿芜也会仰头细看，各家各户挂上五颜六色的灯笼，形状各异，有的像兔子，有的像龙，还有风筝…
    阿芜在市集一路闲逛，看看匠人们打造的精美短剑，再随手买个漂亮护身符锦囊。
    阿芜也跟着人们，聚到庙会去载歌载舞。她随意在庙会上逛吃逛吃，偶尔有空了瞟一眼，庙会戏台上，有伶人细细唱着“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别人是看灯展猜灯谜拿奖品，小狐狸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捧了一堆小玩意儿，得意洋洋到阿芜面前献宝。
    小狐狸却发现阿芜左手一支糖葫芦，右手一块炸糍粑，嘴巴里犹自鼓鼓的，睁着溜圆盈润的眼睛看着它。
    狐狸只好悻悻望向自己毛茸茸怀里，不知怎么收拾好那一堆玩意儿了。
    阿芜和小狐狸，从街头吃到街尾，从白天玩到傍晚。黄昏的时候，夕阳已被云层割碎，落日熔金。街上却人来人往，越发热闹非凡。
    她听到有人大声吆喝道“祖传宝钗，有缘者得”。原来是有人在摆擂赌斗，中间奖品是一枚宝光闪烁的钗子。
    阿芜难得看到这等情景，不由得好奇地踮脚张望。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稀罕的？你想要的话，六爷爷送你一打”六尾揪着她的肩带，趁人多不注意，已经悄悄下地化作人形，挤进擂台交钱报名去了。
    阿芜吃了一惊，她其实是第一次见到六尾的人形。
    只见这男孩比余鸢，还高了大半个脑袋。他身材清瘦劲健，腰身紧窄。他射箭动作之间，身上的肌肉，随着步伐有节奏地运动。
    六尾运动之际，他头上黑发和着红色珊瑚珠子甩动，充满了一种奇异的风度韵律与美感！
    不知不觉中，六尾“刷刷”接连几箭，箭箭射中靶心，那一刻当真是英姿勃发，风流年少！
    围观人群中，便喝一声大彩，摊主也守诺将钗子端上来，宝钗被落日余晖斜照，一片光华耀眼，委实动人心魄。
    六尾看也不看，顺手将钗子斜丢给阿芜，道：“喏，狐爷爷说话算话，说给你便一定要给你…”抬脚便往人群中走去了，留下阿芜捧着钗子，呆呆站在原地。
    余鸢本来一直呆在养魂木里看戏吃瓜，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吐槽，妈的！死狐狸！显摆什么！送什么不好，你偏要送个钗子？
    你让手残党的猛鸢怎么办？这头长发，她平时扎个马尾辫都是极限了，你让她明天用发钗挽头花，这可真是要了余鸢老命了！
    夜晚来临，阿芜被狐狸拉着，在酒馆喝酒。狐狸逗着阿芜，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天。酒瓶叮铃当朗响，那些个烦恼忧愁，似乎也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晚风吹拂过阿芜的发丝，露出了她酒后绯红的面庞，六尾喝得舌头也大了，说话也不大利索：“你这臭丫头，今天晚上…怎么和往常不同呢…怪好看，怪…”
    阿芜本性害羞，听到一个陌生男子如此直白夸赞，不由得手捧双靥，眼波流转，越显得她娇羞不胜、婉转动人。
    灯前月下，此情此景，天生魅惑之体火力全开，千幻虽对她容颜有遮挡，但狐狸也抵不住她此时散发出的魅力了，六尾看得眼睛都直了，“咚”一声醉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静夜无尘，月光如水，天上的月亮藏在云层里，偷看人间每一个人的悲喜。
    阿芜也已不胜酒力，只是在她晕乎乎，返回养魂木里去之前，阿芜悄悄对余鸢耳语道：“谢谢你，姐姐，今天我游玩的好开心啊。谢谢你帮我，完成了我和母亲人世游历的诺言。
    姐姐，你要小心六尾…”
    余鸢一愣，没想到q萌少女阿芜会说出这种话来。
    余鸢第二天忍着头疼醒来，心里想着，小狐狸今天早上，倒是没有急不可耐地来扒拉窗户。
    早餐时，余鸢大感奇怪，这臭狐狸以前，吃东西都是开抢的，今天什么情况啊？她的筷子碰到臭狐狸，它还闪电般一缩，让她顺利夹到好大一块烧卖？
    臭狐狸眼神犹疑，盯着她头发，似乎是欲言又止，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这还是那只傲娇狂妄的六尾大人？
    狐狸这副扭捏样子，让神经粗壮的余鸢，都要禁不住揉揉眼睛，以为自己是不是还在昨晚的梦里了。
    饭后，余鸢领着狐狸去逛街上的书斋，花了一块灵石，终于买到了这个元明界的地图。
    打开了地图，余鸢发现在燕赵七国的四周，分布着众多修仙世界。
    其中，距离燕国最近的是“灵兽国”。再往远处，玄天国位于浩瀚修仙世界的东北部，拥有众多修仙门派和仙市。
    而在西南方，则是神秘的精灵国度“月华国”，被茂密的森林和神秘的魔法力量所环绕。
    越过赵国的北方，是一望无际的极北雪域。这里常年被冰雪覆盖，严寒无比。尽管环境恶劣，却诞生了一个坚韧的族群——雪原游牧民族。
    在燕赵国的东方，便是海外仙岛蓬莱，这些岛屿是修仙者们修炼和探索的宝地，蕴藏着诸多奇幻秘境和仙界遗物。
    至于荒古遗迹，九霄天宫，幽冥魔界，虚无幻境，这些只有地名，地图上却一片空白。
    余鸢穿越到这个异世界这么久，好不容易在今天，才对它有了点清晰的完整认知。
    六尾在书坊里，等的早不耐烦了，对余鸢说道：“早知道你要看这个，你问我呀，元明界我老人家哪里不熟？哪里不知道？”
    余鸢一掌推开他聒噪的嘴巴，又再去仔细翻看地图，慢慢去读蓬莱坊市的介绍，希望购买到她最近修炼所需物资。
    “可恶的女人，你竟敢擅自动我六尾大人，刀削般的面庞！”六尾咋咋呼呼的嚷嚷着，要不是脸色太红了，倒也颇有一番气势。
    “嗯，刀削面？”余鸢欣喜若狂地从地图里抬头，“这个世…这边也有刀削面吗？今天一定要过去好好大吃一顿”
    “死女人，一天到晚只知道吃！气死我了！”六尾气到原地爆炸，额角青筋绽起。
    “刀削面真的很好吃的”余鸢见它炸毛，顺口安慰道，又低头去看地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