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意料之外的失控

    “混蛋，你别以为这样就算赢了！”
    在多次突围受挫，不只没能取得战果，反而又损失了不少核心数据之后，[械魂]终于放弃了冲破虚拟雷海的想法，静止在了包围圈的中心，并发出了仿佛某种宣言的怒吼。
    不过很显然，这样的举动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挣扎，更准确地说，事实正好相反，此时的静默，代表着接下来前所未有的剧烈反抗。
    由于要换取天赋和技能，天网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械魂]进行移动，因而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的异常。
    大批量换取能力只会让[械魂]的虚拟身躯以肉眼可见的趋势逐渐透明，但是现在，天网看见对方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重新变得凝实，而且本来有序的数据符号如抽风一般地大面积错乱，以至于那庞大的数据身躯上到处都是马赛克一般都闪烁幻影。
    “你这是……在转移分身的数据？”
    数据迷宫内的一切都在天网的监控之下，因此它立即就察觉了[械魂]会出现这种异常状态的原因。
    只不过，真实的情况明显并不是它认为的这么简单。
    被分隔在迷宫之内的两具虚拟分身确实在以极快的速度缩水，但从它们体内通过未知通道传输出去的核心数据，却已经经过了某种转化，传输进[械魂]的本体不只无法带来任何帮助，反而还引起了大量的数据错误和紊乱。
    如果继续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那么只需要再过几秒，[械魂]的分身和本体就会……
    “等会！你是不是卡bug了？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没完没了地给自己体内装病毒啊，你养蛊呐？再传下去你可就要炸了。”
    “呵，我就是要炸！”
    闻言，[械魂]不只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反而还加快了数据传输的速度。
    这样的举动造成了一系列负面的连锁反应，虚拟身躯开始不正常地局部膨胀，表面覆盖的马赛克幻影也开始野蛮生长，赤红和翠绿以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状态混杂在一起，看得天网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既然连[武装浮空堡]的操控权都已经被夺走了，那那两个废物肯定也靠不住，反正都是个死，我绝不允许自己的辛苦成果给你做嫁衣！”
    大片令人反感的模糊幻影之中，[械魂]的面孔如水面上的浮萍般起伏不定，但却可以让人十分清楚地看到上面充满了仇恨和癫狂的表情。
    “老子今天就算拼不掉你这具分身，也要毁了你的[虚拟领域]！”
    “哎哎哎，你冷静点！”
    听到敌人发出了从某种意义来说比“同归于尽”更加过分的宣言，天网终于变了脸色。
    “你看你这个人……有命就应该跟敌人拼命啊，拿命拆人家家算是个怎么回事？这样不划算啊！不划算！”
    想要靠劝说来改变一个穷途末路之人的想法显然不现实，因此说话的同时，天网也十分干脆利落地发动了最强的攻势。
    周围的数据迷宫瞬间崩解，化为一股股庞大的数据流，如惊涛骇浪般就朝着已经可以称之为“那坨”的存在拍了过去。
    在虚拟的世界里，数据的体量就算力量的象征，此时此刻，用海量的数据流摧枯拉朽地淹没目标就是最佳的攻击方式。
    天网刚入侵[虚拟领域]时[械魂]就是这么对付它的，不过对方的目的并不是直接将它摧毁成数据符号进行粗暴吸收，而是想要将其改造成可供驱使的虚拟生命，不然在不开挂的情况下，天网这刚入门的小菜鸟第一回合的时候就得崩得稀碎。
    天网的这一手应对不可谓不迅速，但是很可惜，[械魂]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
    就在海量的数据洪流即将接触到那一团马赛克的时候，整个数据迷宫突然猛地一震，源自迷宫的数据洪流瞬间变得涣散，虽然依旧对[械魂]造成了伤害，但却并不能打断其自爆的进程，顺便还往火里添了一把柴。
    “靠！你这时候倒是干脆起来了！”天网没好气地大吼了一句。
    为了影响天网对于数据洪流的调动，[械魂]居然毫不犹豫地崩碎了自己的[虚拟领域]，使得海量的数据洪流陷入混乱，卷起了一场规模庞大的虚拟风暴。
    如果是在先前，这对于天网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经过先前的交锋，它的[虚拟领域]已经反过来将翠绿的数据世界包裹，并且还将其吞噬了小半，[械魂]的操作虽然能够引起不小的混乱，但在它完成强行镇压后却能反过来加速消化。
    然而此刻，它的主要精力不得不放在压制[械魂]上，敌方[虚拟领域]的崩塌，立即就牵制了数据迷宫大半的算力，而这，就给了[械魂]达成目的的机会。
    “该死的，你休想！”
    天网集中精神，果断放弃了再度调集数据洪流的想法，加固数据迷宫的同时施展[幻境·死亡循环]，不求直接击杀目标，一切以拖延对方的自爆为主。
    然而很遗憾，仅凭刚才耽误的那么一丁点时间，已经足够[械魂]完成最后的操作。
    “哈哈哈哈！没用的，你来不及了！”
    已经几乎被马赛克幻影吞噬的扭曲面容发出一声狂笑，紧接着就连同身体彻底炸裂开来，化为无数翠绿的病毒，铺天盖地地朝着周围蔓延。
    被包裹着的数据风暴也好像在某人的有意为之下找到了突破口，十分默契地与病毒爆发中心达成了合击，将数据迷宫轰出了一个贯穿到大洞。
    哦，好吧，不是“好像”，这样的情况就是“某人”的有意为之。
    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数据符号当中，天网十分清楚地感觉到，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意识正在风暴中心迅速复苏。
    那是[械魂]布置的复活手段，是对方在舍弃了分身、崩碎了[虚拟领域]、损失惨重之后，好不容易为自己换来的生机。
    “艹！”
    天网见状不禁气急败坏，连忙调动数据流去修复[虚拟领域]上那个贯穿到大洞，以防[械魂]逃脱。
    但让人感到无奈的是，以它现在的状态，着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械魂]以本体和两具分身为代价释放出来的病毒，无疑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它需要消耗大量精力去清除，这才不会对自身的[虚拟领域]造成太大的损害。
    数据风暴虽然也能够压制和消化，但那是在它可以调动[虚拟领域]中绝大多数防御力量的前提下，现在这个情况不合时宜不说，还多了个需要花心思修复的大窟窿……
    天网本来就只是跟本体同步思想的分身之一，现在再这么一心多用，就算秦暮已经在操控多个身体分头行动这种事上经验颇多，此时也感觉压力山大。
    而作为这一切都始作俑者，早有准备的[械魂]无疑是十分顺利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在混乱的数据风暴的裹挟下，他带着自身[虚拟领域]最为核心的一小部分，大喇喇地从那个还未完成修复的窟窿钻了出去。
    “[奇迹商人]，今天的耻辱，我来日一定加倍还给你，给老子好好等着吧！”
    “有种你别跑，这事咱俩没完！”
    天网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逃出生天，随后，在对方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的时候……它的嘴角挂起一抹得逞的险恶笑容。
    ……
    “靠，这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黑？”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僵硬呆板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在周围死寂般的静谧之中，给人一种颇为惊悚的感觉。
    下一秒，随着些微光芒的亮起，将周围的黑暗稍稍驱散，从而暴露出了刚刚发出声音的存在——一个棱角分明的机械立方体。
    而此时，寄宿在这立方体中的[械魂]有些懵逼。
    虚拟生命体无法独立存在，必须依赖载体才能干涉现实，因而在脱离破碎的[虚拟领域]之后，他就立即顺着信息网络找到了一个可用的节点，钻进去依附载体。
    然而在完成下载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不只是周围这寂静黑暗的环境不正常，就连这个载体，也未免太小了些。
    倒也不是说一个拳头大小的机械造物不能容纳他这个体量的虚拟生命体，但这个显然是以存储信息为根本目的，完全不装载任何攻击和防御措施的物件，对他来说其实更像是一个牢笼。
    这么想着，[械魂]心中越发不安了起来。
    为了避免被轻易发现，他没有依附在自己剩余的那些机械造物之上，而是选择了一个归属于其他奇匠空间契约者的网络节点，但现在看来，这好像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械魂]是行动果决之人，察觉到情况可能不对，立即就打算转移阵地。
    然而下一刻，他就知道了自己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这机械立方体里存在着一个阻拦机制，可以阻止储存在里面的信息被转移出去。
    作为虚拟系领域的前任大佬，[械魂]虽然在能力方面受到了降维打击，也依然有办法应对这样的情况，可是期间耽误的那些时间，有太多的变故可以发生。
    事实也确实不出他的所料，就在他专心攻破这该死的机制的时候，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探出了一只缠绕黑雾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握住了机械立方体。
    随即，[械魂]就感觉到周围的景物瞬间变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满目疮痍的废墟，以及……一个用简约线条组成诡异笑脸的苍白面具。
    “老械啊，我说过了，这事咱俩没完。”
    “等等——”
    [械魂]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声，握着机械立方体的手掌表面就泛起了紫色的雾气，源源不断地钻入金属之内。
    “啊啊啊啊啊！”
    金属立方体剧烈地震动起来，从内部传出阵阵令人感到异常惊悚的惨叫。
    位于坑底的两名秘法职业者原本还奇怪秦暮为什么突然停止了进一步的攻击，但在听到这声音之后，都瞬间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时间不禁有些兔死狐悲。
    然而下一瞬，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剧烈的爆鸣，以及夹杂于其中的惊呼。
    “卧槽？！”
    被炸得倒飞而出的秦暮回过神来，连忙用仅剩的左臂向地面甩出蛛丝，落地后在地面上犁出了老长的两道深邃的痕迹，这才重新稳住身形。
    被炸得粉碎的那部分肢体没有如往常那样飞速再生，刺入胸腔的金属零件也让他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万千刀片在肺中乱刮，但这些他完全没有在意。
    从始至终，他的双眼都死死地盯着自己先前所站立的位置，面具下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原本想像对待巨门那样，将[械魂]也炼制成没有副作用的奇物，甚至期待着能碰上大运，直接给天网弄出个专武。
    但现在看来，他无疑是小瞧了秘法职业对于一个空间的重要程度，以至于作了个大死。
    当时规则之力刚刚禁锢住属于秘法职业的超凡特性，他正准备加大诡异之力的输出，使得[械魂]的灵魂与机械造物彻底融合，一股沛然莫测的意志便突然出现。
    这意志给秦暮带来一种无法抗衡的感觉，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就瞬间冲破了规则之力对超凡特性的禁锢，并一举将机械立方体摧毁，顺带着将他炸成重伤。
    好在接下来没再出现什么后续攻击，伴随着意志而出现的恐怖威压使得在场的契约者纷纷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械立方体破碎的地方浮现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迅速化作流光就要遁入虚空。
    然而就在这时，秦暮突然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即气息变得极度萎靡。
    他满脸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到头顶的[武装浮空堡]化为一只巨手，朝着那抹流光抓了过去。
    作为他第三分身的天网……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