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开端

    听到很可能活了好几千年的“少女”给出的提议，秦暮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两位[奇迹商人]很可能突发脑疾，以至于与神秘空间的意志摒弃了前嫌，否则怎么会刚好在他没法召唤老狼的时候提出了这么要命的要求？
    “哎～那有什么可讨论的，已经被作废的方案了，咱们现在还是谈谈你进锅里的事。”少女摆了摆手，显然是拒绝谈论此事。
    但此时此刻，原本认为“灌满整整一桶血”这种事情根本不切实际的秦暮，不得不与其据理力争，甚至无理也要硬扯上三分：
    “不，我认为您刚刚所说的那个“废案”其实更符合现实。”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轴呢？”老气横秋的少女一脸无奈的模样，“泡泥里对你来说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何必在身上动针动刀的，放那么多血难道不疼吗？”
    “如果您肯亲自到那些黑泥里面稍微泡上一下下，就绝对不会再问我这种问题！”秦暮面具下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放血只是单纯的肉体疼痛和虚弱，对于被风烟血虐了不知多少次的他来说，已经差不多麻木了，但是接触深渊之力可不一样，那是直接疼得深入灵魂，简直不要太刺激。
    “哎呀，都是做大事的人，那点疼算得了什么？”少女两手一拍，“好了，就这么定了！”
    ……尼玛，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选择性失忆是吧？
    眼前这强烈的熟悉感让秦暮觉得十分违和，打死他也想不到，作为[奇迹商人]，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面对[奇迹商人]……
    他现在是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就在对面的少女拍手的一瞬，他的身体就再次被周围的空间束缚，同样的，体内的能量也陷入了凝固的状态，哪怕是规则之力，也无法从能量种子中调动出来。
    两个已经卸任的[奇迹商人]，而且还不知道已经活了多少年，这种恐怖的存在，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太超纲了。
    “喂喂喂！等下等下！你们先给我一点准备时间！”
    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已经在无形力量的牵引下悬浮起，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口依然热气腾腾的大锅飞去，秦暮立即大叫了起来。
    “那里面的黑泥现在就跟一片大海一样！就我那个转化效率，得猴年马月才能清理完，我需要想办法提高一下效率！”
    “没事，时间而已，这方面我最拿手，只需要将你身体的所在的时间流调整一下，我能让你把一年当成一分钟过。”
    少女拍了拍自己并不是很伟岸的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但这并没有让秦暮放心到哪里去。
    “……那啥……在进锅里之前，我先问一下啊，身体的时间流速被压缩了，那期间经历的痛苦……”这一刻，秦暮感觉自己心中的警笛在疯响。
    少女闻言歪了歪脑袋，仿佛是在担心眼前这名后辈的智商，但作为一个一向以“和蔼”自居的活祖宗，她还是耐心地进行了解释：
    “这不明摆着的吗？当然是也压缩了。”
    “卧槽！前辈，这可是会死人的！”秦暮闻言立马惊呼出声，眼珠差点没直接从眼眶里瞪出来。
    这一刻，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而且与曾经为了欺骗敌人所展现的演技不同，这是实实在在的情绪。
    “这有什么关系？大家都当过[奇迹商人]，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死过。”
    少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论是语气还是话语中的内容，可以说是都很[奇迹商人]。
    “不，我的意思是，真要这么搞的话，精神上也是会死人的！”
    秦暮此时已经没功夫管那些始终萦绕在心头的既视感，因为他现在绝对是在面临着转职以后从未有过的生死危机。
    深渊之力的侵蚀本来就让人无法忍受，就算是后来成为专职过滤器的老狼，秦暮也不得不增加[失忆板砖]的使用次数，这才不至于让对方彻底心灵崩溃。
    而眼下这个，别说是把浸泡深渊黑泥一年所遭受的折磨压缩到一分钟，就算只是压缩个十几天的份量，猛然爆发也足以让他瞬间脑死亡。
    就算最后他复活了，那也就是个植物人。
    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jpg
    咔哒～
    一声脆响传来，将秦暮唤回了神，他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的头上居然凭空多了一个好像是头盔的东西，刚刚传入耳中的，正是这东西上卡扣锁死时发出的声音。
    “关于这一点，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就凭咱们这前后辈的关系，我们肯定会救你的呀！”少女带着笑意的声音这才姗姗来迟。
    “……”
    看着眼前笑意盈盈且兴致勃勃的两名美丽女子，秦暮不知怎么地就回忆起了自己曾经做生意时的景象。
    难道……
    这尼玛的就是所谓的报应吗？
    “这啥玩意？”
    秦暮动了动唯一没有被无形力量束缚住的脑袋，感觉头上戴着的玩意不是很舒服，而且还加重了他心中的不安。
    “别担心，这是我很久以前从一个后辈那里抢……呸！是交易过来的刑具，可以解决你刚刚提到的那个问题。”
    少女的语气颇为舒缓，仿佛是要安抚秦暮的心情，不过在他看来，对方话语中的那个突然的转折，好像并不在合适的位置。
    “嗯？等会！你刚才是不是说……这玩意是个刑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个心灵领域的大师，虽然人是已经浪没了，但是他的造物现在还在某些倒霉的超凡世界里肆虐，从这点就可以推测出来，这玩意的质量绝对是杠杠的。”
    “你这么说我更担心了喂！”
    秦暮表示他并没有被安慰到，不过很显然，少女并不是很在意他的抵触心理，小手一摆，原本因为秦暮大喊而停滞的躯体再次飘飞，并很快就落到了大锅的边缘。
    “先等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美厨娘突然叫停，但秦暮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感激，因为他很清楚，对方这时候出声，绝对不是为了救下自己。
    而事实证明，他所想的显然也确实没错，这位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静的前辈，刚一主动彰显存在感，就给他扔了个炸雷。
    他看到对方一个闪现来在自己的面前，怀里抱着之前那个金属桶，上面还不知何时连接上了一根透明软管，末端是极为尖锐的大针头。
    卧槽？你是真畜牲啊！
    秦暮这话没敢吼出来，但眼前之人明显瞬间就看透了他的心理活动。
    “别用一副看变态的眼神看我，你之前还从我这桶里刮了一层[宇金]呢，我这才只要你点血而已，这要是再加上那一锅已经没法喝的汤，不管怎么算我都亏大了！”
    美厨娘没好气地瞪了秦暮一眼，随即便将尖锐的大针头轻而易举地刺入了他的手臂，最后又抬手在创口处轻抚了一下，使所接触到的部位空间凝固，使针头百分百的稳定。
    “我这也算是为了你好，之前是你有那一层能量保护着，[世界浓汤]的效果才没那么霸道，但是这回泡进去，你是和汤汁直接接触，没补到当场爆炸都算你命大，还不如把多余的血液和养分全都疏导出去。”
    一边解释着，美厨娘一边检查软管和容器，见血液已经开始被正常抽取，秦暮暴露在迷雾之外的皮肤也因为瞬间的大量失血而变得惨白，顿时就不再犹豫，直接一脚将他踹进了锅里。
    剧烈地景物变换再次出现，秦暮眼中的世界被蒸腾的水雾笼罩，原本清爽的空气也变得炙热难耐，这一切都在说明着，他即将坠入下方那无比辽阔的大海。
    噗通～
    “……”
    “……”
    “啊啊啊啊！”
    饶是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在真正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黑泥包裹之后，秦暮依然是瞬间就破了大防。
    哪怕无法看到自己被束缚住的身体，此时他依然能想象到无数漆黑魔纹布满体表，它们如同最恶毒的寄生虫般在血肉中钻来钻去，侵蚀着所接触到的每一点物质和能量。
    被深渊之力侵蚀所带来的痛苦和疯狂，他在亲身经历了第一次的时候，就已经被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而现在，这仿佛真的身陷深渊地狱一般的感觉，又一次降临在了他的身上，而且后果更为惨烈。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头上戴着的这件刑具的作用——强行维持他人的理智。
    不论佩戴者遭受到何种程度的痛苦，这件道具都会一直使其保持清醒和正常的思维能力，而这也就意味着，拷问期间的一切刑罚，都会以最直接也最清晰的方式，时刻不停地摧残着佩戴者的神经。
    虽然这确实在某种意义上解决了精神崩溃的问题……但方式未免也太简单粗暴了吧！你特么还不如一直用[眩晕板砖]拍我呢！
    极致的痛苦之下，秦暮于心中疯狂呐喊，口中也持续不断地传出野兽般的凶唳嘶吼，而这，就是他目前唯二能做的事情。
    现在对他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这所谓的[世界浓汤]确实效果足够给力，不愧是美厨娘都一直念念不忘的[奇迹商人]造物。
    哪怕过剩的深渊之力在被能量种子转化前将身体与灵魂侵蚀得千疮百孔，汤汁中所蕴含的神奇养分也能够瞬间就将损伤尽数修复，并达到破后而立的效果，使他的各项身体机能如坐火箭般窜升。
    而相对应的，则是他的大量失血。
    事实证明，美厨娘给他扎针时所说的那些话，确实不是耸人听闻。
    本来他已经被金属桶中的巨大空间抽到极度贫血的地步，甚至就连看东西都变得十分模糊，如果不是有头上的这个刑具在起作用，说不定在挨踹的那一刻就已经两眼一黑地休克过去。
    而现在，他却因为血液的过度充实和活跃而陷入了极度亢奋的状态，新生的血液源源不断地在体内奔涌，仔细倾听的话甚至给人一种大海奔流的错觉。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不是有那根软管作为宣泄口，他现在一定炸得很灿烂。
    不！不对劲！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秦暮心中猛然警觉。
    刑具的效果让他此刻前所未有的清醒，为转移注意力而活跃的思维也前所未有地发散，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联想到了更多。
    那两位前辈虽然是声称想让他以最高效的方式还债才采取了这样的行动，但实际操作下来，其实最占便宜的还是他这个欠债者。
    身体素质的质变，生命层次的跃迁，意志的蜕变和能量的增长，再加上深渊黑泥被全部净化后所留下的前所未有的规则之力库存，这怎么看都是要把他这挂往更大了开的意思。
    而作为前[奇迹商人]，她们肯定也具备类似凝聚能量种子的能力，并且有着更高效的规则之力增长手段，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把他往死里折腾。
    这一切，都绝对不是单纯的恶趣味可以解释的。
    卧槽！越想越不对劲！那女厨子的态度突然转变是在那枚假[职业传承水晶]爆炸之后，难道她们真的和空间意志达成了什么共识？！
    秦暮心中电光一闪，只觉得掩盖着真相的迷雾被拨开了一点。
    然而下一刻，这迷雾连同真相一起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极致的痛苦如海啸般袭来，瞬间将秦暮的思维淹没，让他一时间无法顺势想下去。
    不可言说的力量悄然降临，将对某两人来说无所谓的时间压缩，同时也使某人所承受的痛苦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啊啊啊啊！”
    ……
    正从墙上撕肉干吃的美厨娘动作一顿，扭头看了依旧热气腾腾的大锅一眼，随后朝着刚刚施展完能力的无良祖宗道：
    “他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那又怎么样？反正咱们玩的是阳谋，咱们现在真正应该担心的是……”少女搂着枕头，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哈啊～你说，那货能靠得住么？”
    “我怎么知道，人家玩的也是阳谋。”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