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登台

    “呵。”见着面前族中小弟那同仇敌忾的模样，裴千訅终是忍耐不住了：</br>　　“怕是二哥那自教坊司中挑出的如花女子更得阿政的心意吧？”</br>　　“五哥说笑了。族中‘授武堂’单先生早有前言：少未及冠，血气未定，戒之首在色。”</br>　　“小弟又怎会是那般不知轻重缓急之辈？”裴政微微抿了口杯中的陈年佳酿，一口入喉似是吞了团火一般，激荡心肺间倒如烈炎灼灼。</br>　　顿了顿，裴政再度开口：“不过五哥回谷后还是有一事须得上心的。”</br>　　“何事？”心事落罢，裴千訅自是也松懈了些许，正使着手中精巧的象牙白玉筷夹起了一小块细腻、白嫩的黄金鱼肉。</br>　　这鱼儿出自东百里外的流沙河，肉质甚是鲜美，更为难得是此鱼身上有一张颜如黄金般璀璨的鱼皮。</br>　　黄金般的鱼皮搭着白嫩的鱼肉，这道菜便有了个‘富贵名’，唤作：金玉满堂。</br>　　“待小弟荡清魏城乱局后，这方关城中的丹药行自是也可尽数交予河东药庐的。”</br>　　“这等悬壶济世、普渡众生的大事又怎能不提前准备一番？”裴政的言语依旧和蔼可亲。</br>　　“难得，算是说了句人话儿。”瞥了眼面前的族中小弟，裴千訅心中不尤感叹了一句。</br>　　真当那柳怯老儿的头颅值数百万计灵石？</br>　　若不是心中还惦记这座魏城，他裴五郎早就拂袖而去了！</br>　　“哼、哼，我知晓了。”裴千訅将那白嫩的鱼肉吞入口中，也不须细品，那细腻的鱼肉便已化作了一味甘甜。</br>　　“且饮一杯否？”裴政微微偏首与老酒鬼递了个眼神后，老酒鬼随手便拾起那约莫还余半数的青玉酒壶。</br>　　“五小子，这满堂醉不是那般豪饮的，你且晓得是酿得烈了些罢，那你喝这酒就须得是先微微抿那一小口的。”</br>　　“待到那酒随着喉咙润过肺腑、那阵子独有的醇香萦绕在了口齿之间后，你再大口一些，这感触啊就大有不同咯。”</br>　　“哦？那姑且试试？酒老您可不许欺得我这般小辈啊。”</br>　　…………</br>　　流光容易把人抛，推杯换盏、酒酣胸胆开张之末。</br>　　亦是又漏过了半日。</br>　　“呃~”又是一声酒嗝，喝至此时，裴千訅已是喝得脸孔涨红、醉眼朦胧，摇了摇昏沉的头颅，又是一阵头晕眼花。</br>　　而余下在座之辈，亦是已酒足饭饱。</br>　　“呼~呼~呼~”忽是一阵西风拂面，几粒细腻的黑沙伴着炽热的风儿掠过窗口拍到了脸庞上。</br>　　“呼！”深吐一口酒气，又随手拾起那白瓷碟子中乘放着的那棉帕胡乱擦了擦，裴千訅举杯而起：</br>　　“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魏坡中。阿政，酒老，我裴五郎且就此罢手归族了……”</br>　　“归族后，我定会令药庐上下准备妥当，以待二位平定此关乱局！”</br>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至于这区区魏城，五哥且放心。”浑身酒意的裴小郎君言简意骇。</br>　　“干！”老酒鬼喝得酒酣耳热，此时别有一番豪爽。</br>　　“呯！”三只青玉酒杯于对碰间，再度响着沉闷的声儿。</br>　　“踏、踏、踏。”裴千訅举杯一饮而尽，谢绝相送，便不再小儿般作态，离席而去了。</br>　　他自是清楚此番魏城失利，待到归族之后，那掌管族中考成的族老会给与自己怎样的评语。</br>　　可是以他的裴五郎君的身份，前儿能厚着脸皮，喝着那壶中令人作呕的‘马尿’、装着酗酒般生无可恋，</br>　　并试着让裴政看在往昔情面再与他共分魏城已是极限了。</br>　　既是被裴政点破了，那他草草交代一番后，自然也到了退场的时候。</br>　　但是就是今日退了，日后也非是没有再登台的机会！</br>　　正如吴断所献言——</br>　　借着河东药庐为后手，却也终是为那再度插手魏城，保留了那一丝火种啊。</br>　　一时的失利不足为道！</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