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五月,唐晚忙到焦头烂额，又是开题报告，又是项目研究，还得跟傅建安去参加会议。
    一摊子事,全凑一堆了。
    傅津南这两周在广州出差,回来那天正好赶上唐晚忙的日子。
    当天傅建安有个饭局，临走前叫她准备准备,一起过去凑个人头。
    听到这消息,唐晚去机场接傅津南的事彻底泡汤了。
    早前答应好傅津南，如今毁约，唐晚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饭局上大多是各大高校的教授,也有几个社会人士。
    还算和谐，没出现什么乱子。
    傅建安领着她介绍了好几个人。
    唐晚跟他身后,同各位教授恭敬问好。
    饭桌上聊的都是学术问题,唐晚刚开始还认真听，后来越听越糊涂，渐渐地就走神了。
    傅建安看出唐晚的拘谨,趁旁人没注意,小声提点她：“出去透透气。”
    唐晚眨眨眼皮，同傅建安点了点头,悄悄推开椅子走出包间。
    没了大佬压迫,唐晚轻松不少。
    走廊冗长,地面铺着暗红色条纹地毯,头顶昏黄的灯光打下来影影绰绰，看着有些渗人。
    包间门大多阖得严严实实，隔音效果好，唐晚站门口只能勉强听到说话声,并不能听清说话内容。
    在门口站了一阵儿，唐晚沿着幽静的走廊转向洗手间。
    一进去就闻到大股香精味，唐晚鼻子受不住，呛了好几声。
    拧开水龙头，唐晚手伸到盥洗池，任由水流穿过指缝。
    冷水贴上皮肤掀起一阵凉意，唐晚洗了两分钟，拿过纸巾擦完手，人靠在墙壁，翻出手机给傅津南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四五声都没人接。
    唐晚沉默两秒，手指落在屏幕准备挂断。还没按下去，那头已经接通了。
    “你……回来了？”唐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虚问。
    那头沉默一秒，故意问：“刚到。不是来接我，人呢？”
    唐晚摸摸嘴，满脸尴尬：“……临时有个饭局，脱不开身。”
    傅津南也没准备跟她算账，听她有饭局，随便问了两句。
    “二叔拉你去的？”
    “嗯。”
    “在哪儿？”
    “秦记。”
    有人进来，唐晚没再待下去，握着手机轻轻走出洗手间。
    刚走到转角，就听电话里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声：“倒是巧，哪个包间？”
    唐晚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回：“3234。”
    等回神，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唐晚眨眨眼，人有些懵。
    “这儿。”
    唐晚刚到包间门口，就听斜对面传来一道清淡的嗓音。
    蹭地一下。
    唐晚抬头望向对面的人。
    只见傅津南站在光影处，正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出差回来，傅津南还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
    身上还穿着订制西装，深黑色，剪裁得体，线条流畅笔挺，脖子上还规规矩矩戴了条条纹领带。
    人往那一站，看起来挺斯文败类的，要配副金丝边眼镜，那绝对是禁/欲系教授。
    还真是招人稀罕啊。
    唐晚愣了好一阵儿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傅津南抬腿走近人，上下打量一圈，皱眉：“又瘦了。”
    唐晚叹气，苦着脸吐槽：“……天天忙，有时候忙到吃饭都没时间，能不瘦吗。”
    “说实话，我有点后悔读这个研究生了。”
    傅津南勾了勾嘴角，打趣：“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不是说学术无价，怎么这会儿又后悔了？”
    唐晚气不过，又怼不过。
    偷偷觑他一眼，咬牙：“你故意的。”
    傅津南咳嗽两声，义正言辞说：“我可没这兴趣爱好。”
    两人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傅津南直接拉着人去了另一包间。
    里头全是生面孔，除了费哲，唐晚一个都不认识。
    傅津南也不说介绍，把人往里一塞，吩咐服务生给她准备一杯西瓜汁、一份甜点就继续跟人谈合作。
    唐晚第一次见傅津南工作状态。
    一改往日的颓唐，谈起合作，他态度坚决，分毫不让，理智、冷静又给人温和的感觉。
    用一个词形容，大概是——谈笑风生。
    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最帅，这话一点都不假。
    唐晚捧着西瓜汁一边喝一边想。
    中途，唐晚收到傅建安微信，去找他汇合。傅津南也没什么事，跟着凑了一局。
    他一进去，包间话题瞬间移到他身上。
    有夸他年少有为的，也有夸他目光长远的，还有人询问他个人感情问题、给他介绍对象的。
    唐晚以为傅津南不会搭理，没想到当着一自众人的面儿，傅津南盯着她，笑说：“我女朋友在这儿呢。各位叔伯悠着点，我怕她跟我闹脾气。”
    桌上就唐晚一个女生，这下子，谁都知道傅津南女朋友是谁了。
    再联想到傅建安拉她来饭局的事，桌上人全都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唐晚猝不及防成了话题中心，羞得抬不起头。
    —
    忙到六月底，项目终于圆满结束。
    结束当天，唐晚满脸洋溢着“我很快乐”四个字。
    师兄是项目负责人，项目结束后，主动请她吃饭。
    唐晚本想拒绝，想到这几个月的忙碌又答应了。
    吃饭前，唐晚同傅津南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下午有事，不回家吃了。
    短信发过去，那头没给回复。
    平时都是忙项目的事，很少聊个人私事。吃这顿饭前，唐晚才知道师兄也是重庆人。
    老乡见老乡，多少有亲近感。
    最后两人一致决定去吃重庆火锅。到了火锅店，两人就油碟、麻酱讨论好一阵儿。
    都说吃不惯麻酱，只爱油碟。
    聊到兴处，唐晚主动开玩笑：“第一次见师兄觉得你人肯定很难相处，板着脸特高冷。没想到私下挺温和的。”
    师兄愣了一秒，问：“有吗？”
    唐晚捏着筷子点头，“有啊。那表情跟我欠你五百万似的，特难看。而且工作特严谨负责，我有次一个单词翻译错了，你骂了我半小时。”
    师兄笑了笑，说：“那是你不专心，该骂。”
    唐晚跟着笑了笑，表示自己错了，下次一定严谨。
    聊到中途，傅津南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吃饭地址在哪儿。
    唐晚看了眼师兄，犹豫着说了地址。
    通话结束，师兄问：“男朋友？”
    唐晚没想瞒，“嗯。”
    师兄意味深长看她一眼，说：“之前学校一直有传言，说你跟傅主任侄子在一块了，看来传闻不假。”
    其实传闻远不止师兄说的这般客气。学校论坛发过不少爆贴讨论她跟傅津南的事。
    有说钱/色交易的，也有说包/养的……传闻五花八门，唯独没人说他俩是平等相爱的。
    或许在众人眼里，无边猜测远比真相来得痛快。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这般好运，遇到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灵魂伴侣。
    唐晚攥了两秒茶杯，大大方方承认：“他是个很不错的人，我很喜欢他，也有跟他共度余生的打算。”
    “至于传闻——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便他们怎么说，我问心无愧。”
    师兄点点头，表示认同。
    傅津南到达火锅店，他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唐晚还以为傅津南会嫌弃，没想到他径自坐下，又加了几个菜，就着吃了一顿。
    这顿饭是傅津南买的单。
    师兄见状，说下次再请她。
    回去路上，傅津南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问：“你这师兄怎么回事？”
    “啊？什么怎么回事？”唐晚眨眨眼，满脸疑惑。
    傅津南定定看她一眼，反问：“随随便便约女生吃饭，合适？”
    醋意都快溢出来了。
    唐晚翻了个白眼，无奈解释：“就是项目结束，一起吃个饭，你想哪儿去了？再说，人师兄女朋友就是隔壁院的，两人都谈好几年了，感情好着呢。”
    说完，唐晚大胆肯定：“傅津南，你吃醋了。”
    傅津南冷嗤一声，否认：“没。你想多了。”
    唐晚：“……”
    开了一阵儿，傅津南突然岔开话题：“你是不是马上22了？”
    唐晚：“……干嘛。”
    傅津南握了握方向盘，特淡定回：“该结婚了。”
    “哦。所以呢？”
    “早结婚早享福。”
    “……”
    —
    唐晚以为他在说笑，没当回事。
    直到生日当天被他拉去民政局门口，唐晚才意识到这人没开玩笑。
    唐晚想跑，还没跑出那道门槛就被抓了回去。
    “傅津南，你这是逼婚。”唐晚幽怨抬眸，盯着眼前那堵墙说。
    傅津南凉凉淡淡看她一眼，一副“你不签字就别想出这门”的姿态拦她面前，嘴里还一本正经解释：“满满，我是个有担当的人。”
    “……”
    “迟早的事，早结晚结都一样。是这个理？”
    唐晚蹦地抬头，摇头拒绝：“我才22岁！”
    傅津南不为所动：“你这年纪已经是晚婚了。”
    最终唐晚没能捱过傅津南的软磨硬泡，在那份结婚协议书上签了自己名字。
    拿到红本本那刻，唐晚简直不敢相信。
    前一秒还是未婚少女，转眼成了已婚人士，这身份转变太快，她有点吃不消。
    傅津南拿了结婚证，笑得满面春风。
    两张红本本拿手机，拍了两张照片，顺势发了条朋友圈，配文——
    【从此节操是路人，媳妇是正道之光。】
    唐晚对他幼稚行为表示好笑又无语。
    朋友圈发出去，评论刷个没停，全是恭喜的。
    傅曼看到朋友圈大刀阔斧拨了通电话过来，让他俩滚回老宅吃饭。
    话里话外都是怒火。
    唐晚憋住声，好半晌不敢说话，心里满是忐忑。
    两人到老宅，傅曼早等在了家门口，瞧见两人，傅曼瞪了两眼傅津南，气骂：“我看你翅膀硬了，领证这样的大事都不跟家里商量一句。是不是觉着你去了趟重庆，我管不着你了？”
    “趁着我不注意，回家把户口本偷了，傅津南，你挺长本事。”
    许是觉得于事无补，傅曼缓了口气，把目标落到唐晚头上，“你自愿的，还是被他逼的？”
    唐晚眨眨眼，想说被逼的。
    结果看到傅津南可怜巴巴盯着她，眼里满是祈求，唐晚心软，咽了咽口水，不自觉换了个答案：“自愿……吧。”
    “得了得了，懒得管你俩。进来吃饭。”傅曼焦头烂额摆摆手，不愿再管这事。
    老太太知道两人领证，倒是很开心。
    老太太跟外婆一个年纪，唐晚觉得亲切，陪着她说了好一阵儿话。
    —
    吃完饭，傅津南被傅曼叫到书房谈话。
    姐弟俩对峙半晌，傅曼最先开口：“结婚这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傅津南满脸平静，说：迟早的事。
    傅曼：“对方父母什么态度？”
    傅津南：“年前就答应了。”
    “办不办婚礼？”
    “看她的意思。”
    傅津南应对自如，早想好了出路，不管傅曼怎么说他都能给出答案。
    傅曼也知道他是铁了心，倒是没多反对，只说两家人见个面儿，把事定下来。
    领证的事很快传回李慧芸耳朵。
    唐晚还以为李慧芸会骂她两句，没想到李慧芸很是平静说：“你户口本都是我拿给他的。”
    也不知道傅津南给李慧芸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帮到这份上了。
    七月初，两家人在北京见了一面。
    婚期定在年底。
    傅津南为了准备婚礼推了所有工作，唐晚这个新娘反而天天泡在学校忙项目。
    唯一的参与感就是傅津南得空的晚上，问她想要什么样的婚纱。
    唐晚想了想，说：“墨绿色、抹胸、纱裙。”
    傅津南点头应下。
    婚礼当天，唐晚看到那件墨绿色婚纱当场红眼。
    穿上那刻，唐晚泪眼婆娑说：“我好像真的要嫁人了。”
    傅津南哭笑不得，问她：“感情你以为我在跟你玩过家家？”
    唐晚眨眨眼，故意开玩笑：“不是，就是觉得我太年轻，这么早结婚有点不划算。”
    傅津南躬身摘下唐晚中指上的尾戒，神色认真说：“这戒指我存着，换婚戒。”
    这场婚礼盛大、隆重，底下坐了不少各行各业的大人物。
    亲人、朋友一一在场，连远在美国的丁嘉遇都特意赶回北京参加了这场婚礼。
    婚礼现场，唐晚身穿墨绿婚纱，与傅津南站在神父面前，虔诚宣誓——
    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妻子。
    从今日起，无论贫穷与富有，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我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2018年冬天，唐晚与傅津南在北京结婚，成了众人惊羡的一对模范夫妻。
    令我不普通，变得坚毅无忌，幕后有一个最大原因——因为你。【注】
    作者有话要说：陈奕迅《每一个明天》——令我不普通，变得坚毅无忌，幕后有一个最大原因，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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