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弥合

    夜晚的怀尔凯特和其他城市没有太大区别，为了表达对神父所创造的世界表达敬重，即便有基亚之抚的加持，每个人都会在夜晚进入睡眠。
    公共交通停止了运行，吴林生也没办法去和僧兵厅借用马车，只能徒步前往降临地。
    在路上，吴林生一直在想大主教到底会作何打算。就目前来看，交出基亚之锤是最好的解决方案，除了自尊和权欲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但是现在看来亚历山大并没有公开承认自己的继承人身份，他本人也没有什么参与政事的想法。
    如就算自己能说服大主教，大主教能够让亚历山大交出神器吗？
    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踏上了降临地的阶梯，也就是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你在想些什么？”
    “艾希娜尔？”吴林生被这声音打断了思绪。
    “没想到来这里的人是我，对吧。”
    “抱歉，我是来找大主教的。”
    “站住！”艾希娜尔不自觉拿出命令的语气。
    吴林生也回过头：“你的提案很符合艾泽凯尔的利益，我会想办法让瑞尔斯接受的，只要亚历山大能交出神器。现在天不早了，我可以走了吗？”
    “我不是来和你说提案的事的。”
    艾希娜尔向着吴林生走过去，吴林生却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让艾希娜尔的表情失控了。
    她那副强装出来的坚毅表情软了下来，身体颤抖着向着吴林生大步走来。
    艾希娜尔抬起拳头，向着吴林生的脸上打去。
    吴林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从自己右边的嘴里尝到了铁锈味。用手指一蘸，指尖上已经沾了鲜红的血液。
    艾希娜尔带着哭腔向吴林生怒吼：“你要是觉得这拳挨得不应该就打回来啊！”
    “我……”
    在吴林生愣神的时候，艾希娜尔揪起了吴林生的衣领，虽然自己比她高一个头，但是此刻仿佛吴林生才是被俯视的那个人。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艾希娜尔的眼睛。
    曾经他很喜欢看着艾希娜尔的棕色眼睛，什么事情都不做也能看很久。他从来没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这种情绪，破碎，愤恨。
    艾希娜尔捶打着吴林生的胸口：“我身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为什么你要一直这样躲着我。你把我留在赫迪尼斯的高塔里面，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把我丢在里面的，我……我今年才十八岁，我很害怕啊。我怕我做不好，我怕那些我理解不了的政治关系，我怕我把你留给我的东西搞得一团糟，我怕……你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扔给我，却又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害怕。”仦說Ф忟網
    艾希娜尔的声音逐渐小了，她的手也停了下来，此刻的她像一个迷途的小女孩，不住地啜泣着。
    “我只是……”吴林生想要辩解，但不知自己从何说起。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所做的都是正确的，有了胡安的辅佐，艾希娜尔成为合格的法师之主只是时间问题，没有他艾希娜尔一样可以在这个世界继续生活下去。
    只要瑞尔斯能够完成铸器，度过预言中的劫难。
    但是一个小小的声音出出现在他的心中。瑞尔斯真的能成功吗？
    “你只是什么？”艾希娜尔追问。
    那些盘算了许久的打算此刻都完全静默了，他还是没有办法直接向艾希娜尔转述他的命运。
    “我们现在还在会谈当中，虽然我们都代表艾泽凯尔，但是你的身份还是……”
    “现在和你讲话的是艾希娜尔·吴！”
    吴林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根据杜尔亚的传统，女子丧父后，姓氏也将归属于丈夫。
    艾希娜尔现在是在以他的妻子的身份在和她对话。
    吴林生无奈地笑了，好消息是，艾希娜尔还是那个艾希娜尔，有着他所钟情的那种品质，但这也是个坏消息。
    “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选你做我的学生吗？最初我的想法里，只是因为你是一个酒馆女侍，我看中了你的自卑，你是一个很好控制的对象，能够帮我更快地了解这个世界。”
    “我告诉你是因为你的好奇让你更能成为一个成功的法师，事实上，当时的我也不知道你是否拥有这种品质。现在看来你似乎真的是个很容易好奇的女孩子。”
    艾希娜尔的声音依然破碎：“那在杜尔亚，在我的家乡，那座教堂里，你和我说的那些话呢……还作数吗？你的愿景，本心，都是漂亮话吗？”
    “都是真的，艾希娜尔，我发誓。但是目前的情况……”
    艾希娜尔突然用手指压住了吴林生的嘴唇，这个突然的动作让吴林生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有点太激动了，我向你道歉，刚才那一下没有打疼你吧？”
    吴林生愣了一下，他没跟上话题转变的速度，愣愣地回答：“嗯，还行，你的力气不是很大。”
    “我不知道你在遭受什么，吴林生，但是你刚刚提醒我了，我是一个好奇的女孩，我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你是一个喜欢逃避，脆弱又自以为是的胆小鬼。”
    “我不否认这一点……”
    “但是我说过，只要你的本心还没有改变，我会追随你的灵魂，你的本心，直到永远。”艾希娜尔后退了一步，“请告诉我真相吧，吴林生，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什么……”
    “别再装傻充楞了，我说过，我会追随你，就算是死亡也无所谓。是你赋予了我人生新的意义，我相信你也是如此。求求你，不要再让我们彼此的灵魂缺失了，我不想再害怕下去了。”
    吴林生长舒一口气，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觉得轻松。虽然和他原本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起来。
    这带给了他久违的力量感。
    “我会告诉你的，艾希娜尔，但不是现在，你需要和我去见一个人，然后再做决定，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