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暴跳如雷的众捕头

    午后的秋阳，仍旧火辣辣的，官道上因前几日下了两场雨，加上山上强人凶猛，鲜有路人，稀稀拉拉钻出了不少迟来的秋芽。

    一旁浓厚的荆棘丛中，六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路面尽头。

    辛卓最终决定，下山打劫，不仅是为了给猛虎寨救火，更重要的是伏龙寨又要断粮了，而且他心中，还有些对打劫这门手艺莫名的冲动和小兴趣。

    前世电视剧看多了，但往往是带入正义的一面，以男女主角的视角去看待粗鄙的山贼，转换视角，体验新奇。

    “确定周围没有捕快，可能官府认为咱们没胆子下来。”

    白尖细以专业的眼光，扫视一圈四面八方的树丛、芦苇荡后，做出判断。

    “大当家的忒猛了点，留下小部分捕快也不够格，官府倒是聪明。”黄大贵理所当然的分析。

    “那是因为咱们寨子人少危害小，附近山道又被戒严，很少有人路过，也许咱们等上一天，也不见得遇到行人。”

    崔莺儿换了一身紧致的行头，包裹的身材凸凹有致，加上很有辨识度的狐狸眼和冷脸，别有一番滋味。

    “莺儿姐别扫兴啊。”韩七娘一双明亮亮的桃花眼眨啊眨，“如果没有路人，咱们岂不是白等了，不能给猛虎寨救火，难不成去攻打扶风城？大当家的你怎么看？”

    “坐着看。”

    辛卓瞅的眼酸，坐在一旁的阴凉处，“能救火当然最好，不能救算了，我们六个人，本身力量就不够。”

    转而想了想，“如果打劫，咱们怎么打？冲上去就砍，还是喊号子吓住他们？”

    辛卓对此充满了好奇，若都是血腥的屠戮，那和猛虎寨有什么区别？

    “大当家的，问我就算问对人了。”黄大贵挪了挪屁股，坐在辛卓一旁，傲娇的一摇脑袋，“这打劫嘛，分三打三不打，一哄二震三掠。”

    “哦？愿闻其详。”

    “这三打呢，是护卫少的、背包鼓的、有马车的；三不打呢，是一不打传信兵，传信兵身上无余财，传的是官府重要文书，打劫了容易遭官府大举报复，无趣。二不打呢，是脸熟的镖局，走镖的一般提前打了招呼，送了礼物，再打劫，不近人情。三不打啊，是打不过的。

    一哄是，双方人手力量旗鼓相当，哄一哄，留点财物，免得动刀使枪；二震，是杀了几个敢反抗的，镇住他们，留下大笔钱财；三掠，是对方顽抗抵挡，咱们伤了人手，那就不死不休，要钱也要人。”

    “好一个山贼文化，受教了！”

    辛卓拱了拱手。

    黄大贵傲娇一笑，正要谦虚，就听草丛里的韩九郎低喝一声:“大当家的，来肥羊了！”

    “羊”是山贼们对被劫之人的贯口，“肥羊”表示来人很肥。

    辛卓连忙透过草丛看出去，只见背阳的官道尽头，一队人缓缓行来。

    隐约可见有六名骑卫、一辆马车、一个车夫，车中未知。

    车是双马两轮、银顶、红呢车帘马车；骑卫是高头大马腰杆笔直的劲装汉子。

    这种阵仗，一般都是有钱人家，还是顶有钱的，单单六马一车就是天价。

    “果然很肥，有搞头！哈哈哈……”黄大贵和白尖细发出热血的怪笑。

    “别急着高兴！”崔莺儿冷声道:“先看看六名骑士的实力。”

    “那就再看看。”

    众贼敛息，俯卧草丛中。

    “哒哒哒……”

    很快车队近了，马蹄和车轱辘发出有节奏的踏地声，马上的六名骑士目光如炬，但神色却显得极为轻松，并不以临近贼寨山脚而有提防。

    那赶车的马夫，甚至已经微眯过去。

    “六名骑士，四位无品，两名九品，我和七娘对付九品，其他交给你们，大当家的做支援，动手！”最冷静的崔莺儿冷声下令。

    “杀！”

    五人气势如虹，踢开灌树丛，挥舞兵器，直奔车队。

    辛卓愣了一下，也提着缺口雁翎刀跟了上去。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

    黄大贵冲在最前面，本就个头高大，加上满脸络腮胡，挥舞朴刀，颇有几分慑人的山大王风采。

    “割脑袋，哦吼……”白尖细和韩九郎跟着瞎吼。

    这该死的打劫现场，虽然台词土了点，但好刺激。

    辛卓不由脸色潮红，心潮起伏，随即怀疑起自己的秉性来，为什么会兴奋呢？难不成自己天生就是做坏人的料？

    “唏律律……”

    车队骤然停下，马匹嘶吼，六名骑卫对视一眼，紧皱眉头，随后二话不说，抽出腰畔雪亮的刀子，纵马俯冲。

    “杀！”

    “乒乓……”

    两波人手，一步一骑，瞬间杀在一处。

    崔莺儿五人想是常被祖父生前训练，打斗很有技巧，除去刚开始的被骑兵冲击，乱了一下，很快便稳定下来。

    崔莺儿和韩七娘各自对上一名九品骑卫，黄大贵因那声号子太拉仇恨，被两人围攻，白尖细和韩九郎则一人对上一个。

    所以，辛卓落单了。

    他此刻正站在马车前，拎着缺口刀，心中一片迷茫，说好了三打三不打，一哄二震三掠呢？就这么直接动手了？

    有种莫名的尴尬。

    恰在此时，那昏睡的马夫睁开了双眼，抬起头，稀碎的胡渣子，狼一般的眼神，偏偏嘴角还噙着一抹讥讽般的笑意。

    高手！

    辛卓眉心微蹙，这马夫虽未动手，但一身血气已经浮现，凝练如实，比之李青和柴东虎还要强悍一些。

    次七品！

    辛卓定了个标准，这让他暗自庆幸，次七品勉强能对付吧？若马夫是个三四品高手，可以直接撒花大结局了。

    “搓饵蟊贼，耽误时间！”

    马夫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在咒骂，但阴狠的眸子平淡如水，扫视一眼众人，最后落在崔莺儿和韩七娘身上。

    没错！他无视了辛卓。

    一个懵懂无知的白丁后生罢了。

    忽而起身，马车不曾有半点晃动，身影已扑向距离稍近的崔莺儿，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柄寒光烁烁的宝剑。

    只是人还在半空，忽然心生警惕，只觉一抹刀光划破空气，直奔自己后腰。

    他猛的回头看去，便看见了那歪歪斜斜，丑陋不堪的一刀，却不以为意，继续攻向崔莺儿。

    “噗、噗、噗——”

    后腰连中三刀，半截肚子几乎被划开。

    剧烈的疼痛袭来，他不由人在半空，强行拧动身子，落在地上，“噔噔噔”连退三步，留下满地鲜血。

    吃惊的看向依旧歪歪斜斜拎着刀子的辛卓，脸色终于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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