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知肚明

    “那么.”
    “那么.”
    少年那坚定的声音，和大蛇丸那沙哑的嗓音同时响起。
    二人四目相对。
    宁次没有相让，继续向前说道：
    “那么，开出你的交易条件吧。”
    昏暗的光线下，大蛇丸半张面孔隐藏在阴影里。
    他低头抬眼望着日向宁次，像一条毒蛇静静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将佐助的肉身交给我，我可以答应他一切愿望。”
    大蛇丸阴恻恻回答道。
    “不，在将肉身交给你之前，佐助必须要亲自完成他的复仇。”
    宁次摇了摇头，断然拒绝了这个模糊的要求。
    对于自己等人来说，竭力争取到最多的存活时间，是宁次此番前来的核心目标。
    “具体内容呢？”
    大蛇丸问道。
    “他想要，亲眼看到木叶的覆灭，以及，亲手杀掉志村团藏！”
    宁次坚定说道。
    这倒是令大蛇丸感到有些意外。
    从复仇的难度上来说，志村团藏与宇智波鼬，恐怕是各有千秋。
    但关于木叶的覆灭，在这一点上，佐助给出的复仇内容，与自己本身的意愿，重合度极大。
    说起来，随便你什么要求，只要佐助肯来。
    后面的一切，还不就是在自己一人的主导之下。
    如今，佐助有意前来，且大家的对于木叶的看法如此相合。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令大蛇丸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得愉悦了起来。
    “好一个亲眼看到木叶的覆灭。我同样也保持着相似的期待呢。
    “至于亲手杀死志村团藏的事情，这两件事，倒可以放在一起完成，哈哈。”
    大蛇丸快意地大笑起来。
    将宇智波佐助作为棋子，一同参与自己未来再一次“颠覆木叶”的计划；
    顺带，踢掉不再有利用价值的志村团藏；
    最后，在一切结束之后，还可以完成交易，收下一个心甘情愿的完美容器。
    一箭三雕的感觉，令大蛇丸感到天地间的一切力量都开始在帮助着自己。
    “毕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大蛇丸笑声渐缓，摇头自语道。
    想到那个令人作呕的伪善村子，看着面前充满恨意决绝的宁次，以及他身后的那個宇智波佐助。
    大蛇丸心中，竟涌现出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残忍愉悦。
    “另外，在一切结束之后，我想在您的主导下，重回木叶，成为日向一族的新的领袖。”
    做戏做全套。
    此时，日向宁次目光灼灼，半真半假间，第一次大声喊出了自己的野心与欲望。
    大蛇丸回过头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只见他走到了日向宁次的面前，上下打量着。
    他那双金色的竖瞳，闪烁着幽深而狡诈的神采。
    认真端详着，这名孤身一人，跋山涉水，远道而来的白衣少年。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大蛇丸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负手而立。
    傲然说道：
    “如此，答应你便是。”
    虽然，日向宁次只是提了一个小小的，只关乎于他个人的要求。
    但透过这个具体的要求本身，大蛇丸清晰感受到了，那隐藏在自己心中的巨大图景。
    拿下木叶，主导木叶。
    将木叶的一切力量和资源，由自己的人掌控。
    届时，自己的永生之路必然将更加顺遂。
    凭借着木叶这块基石，自己想要学会世间一切忍术的宏愿，也将更加容易得以实现。
    如今，在这地洞里，一个少年要求着自己的许诺。
    希望自己同意，日后他可以成为木叶隐村当中，第一大家族的日向族长。
    这是最高级的马屁，看似在索取，却比任何花哨的恭维都来得更有力量。
    这个孩子，竟如此相信自己。
    大蛇丸志得意满，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那美妙的景象。
    宁次的行为，不仅仅是在对大蛇丸反向画饼。
    而是，已经将整个大蛇丸集团的饼画完了。
    并且，预先划好了一块留给了自己吃。
    太tm真诚了。
    “所以，现在可以让佐助过来了吗？”
    大蛇丸迫不及待道。
    老实说，日向宁次对自己的说法，是真是假，大蛇丸目前其实并不需要深究。
    在他看来，只要佐助离开木叶，来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下，未来的一切，都很好说。
    别说对方提出的条件是，“想要覆灭木叶”这么令人愉快的理由。
    他就是说想要覆灭整个音隐忍村，大蛇丸都得先答应下来再说。
    “您太心急了。眼下的第一步，我必须需要先告诉佐助，我还活着。”
    宁次心中冷笑道。
    这个大蛇丸，还真把自己等人当成傻瓜了。
    空口白牙的这么一聊，就想要直接将一切敲定下来。
    关于此次“叛逃”，自己等人，可是准备了整整一个系列的后手的。
    “那么，我倒是很想听听，你们之间所约定的情报系统是什么。”
    大蛇丸沙哑着嗓音问道：
    “得到我的答复之后，你又准备要如何联络他呢？”
    “我？不需要我去联络他。”
    日向宁次愕然说道。
    仿佛大蛇丸提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说起来，您与木叶之间，不是一直都有着联络通道吗？
    “就让志村团藏的人去通知他吧。”
    日向宁次貌似随意地说道。
    “！”
    大蛇丸心中一突。
    看来，此前团藏在情报中告知自己的，确实都是真的。
    念及此，大蛇丸同样装作随意的样子回答道：
    “也好。
    “看来，佐助也是深得自来也的信任呐。以后真的离开了，恐怕，自来也又要哭鼻子了。”
    在大蛇丸看来，自己与志村团藏之间有所联络这件事本身，并不是那么密不透风的事情。
    但是，宇智波佐助作为一名刚刚晋升上来的上忍。
    他掌握到这一情报的可能性，应该并不会太大才对。
    除非，他已经彻底成为了自来也的心腹。
    但是，这么一来的话.
    “没错。火影大人与宇智波佐助，二人相处甚密，情同父子。”
    日向宁次坦然回应道。
    听到这话，大蛇丸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紧紧地盯着日向宁次。
    “然而，火影大人，不，我是说，自来也。此人过于懦弱，面对团藏的公然挑衅，一再退让。
    “据我所知，关于如何处理志村团藏，佐助与自来也之间争论过许多次，最后，终于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事实上，这也正是压倒宇智波佐助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是因为对自来也感到了彻底的失望，佐助才终于下定决心，选择向您投奔而来。”
    宁次一边从容应对着大蛇丸的怀疑，一边在心中感慨着。
    诡诈猴桔前辈，果然是料事如神。
    在制定计划结束之后，猴桔前辈特地提到——
    如果说，大蛇丸与团藏之间可能会有所联系。
    那么，佐助与自来也之间的亲密关系，恐怕也瞒不过对方。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试图隐瞒，而是直接给出另外一套新的矛盾说辞。
    听到宁次的话，大蛇丸暗自点了点头。
    “没错，自来也就是那样天真的家伙。”
    大蛇丸沙哑着嗓音说着，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
    “整日里满口说着什么理解与和平，但是，既不懂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也不肯承担相应的努力。
    “老实说，他成为第五代火影，无论是对于木叶，还是对于他自己来说，都是一场双向的灾难。”
    大蛇丸感慨道。
    毕竟，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懂自来也。
    念及此，大蛇丸心中更是进一步放心了下来。
    正是因为佐助与自来也相处甚密，这反而更加说明了，佐助的此次独走，是其自发失控的表现。
    而不可能是木叶的阴谋。
    理由也十分简单清晰，这，压根就不是自来也的行事风格。
    自来也其人，也绝不会具备那样的魄力。
    “那么，传达的内容是？”
    大蛇丸继续问道。
    “根据与您的此次交流。我想，可以告知佐助的是，顺利，可行。”
    宁次紧紧盯着大蛇丸那双挥舞的手臂，回忆着最初约定好的暗号的内容。
    “另外，为了确保我还活着。口信的末尾，必须附上只有我才知道的口令。
    “我需要告诉您的是，如果看不到正确的口令，那么，佐助会立刻终止这次交易。
    “你可以杀掉我，但是，您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宇智波佐助，我们之间的一切，就只能当是从未发生过。
    “关于口令，我唯一可以告诉伱的是，在佐助前往这里之前，我们需要给其发出多条信息，并且，每一条信息所附的口令均不一样。
    “这也就意味着，在佐助与我亲自会面之前，如果我死了，那么，这次交易必然会作废掉。”
    “是吗？的确很周到呢。”
    大蛇丸阴森森地夸赞着。
    他的心中，再一次掠过了那种奇异的感受。
    一方面，大蛇丸觉得有些可笑，像是在陪小孩扮演着过家家的游戏。
    但另一方面，对方那严谨到滴水不漏的举措，又令大蛇丸觉得十分恍惚。
    仿佛，自己面对的并不是几个小孩子。
    而是一个分工明确，高度成熟的组织团伙。
    ——
    木叶隐村，火影岩底，木叶暗杀特种部队·根基地。
    地洞隧道中，火把摇曳着。
    志村团藏阴沉的面容上，被近前的火光映出了一片压抑的橘红。
    身旁，一封刚被打开的密信此刻正在熊熊地自燃着。
    火光间，字迹蜷曲。
    团藏回忆着那封信的内容，只觉得匪夷所思：
    //
    “向宇智波佐助传达口信——
    “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口令，炎铠。”
    //
    字数不多，信息量却十分巨大。
    乍一看，这只是一封劝降招募的文帖。
    也并不那么意外。
    关于大蛇丸对于宇智波佐助的渴望，乃至其所掌握的不尸转生的秘密，志村团藏早已十分明了。
    但是，只有这么一句话，宇智波佐助就会乖乖前往吗？
    更为蹊跷的是，这封口信的内容当中，并没有出现“大蛇丸”这三个字。
    难不成，他们之间早就有所约定，只要一封文字，佐助就可以做到心知肚明？
    另外，最为可疑的，便是“口令”这一信息。
    一个，是自来也的死忠弟子，宇智波佐助；
    一个，是盘踞在外，一直被自己极力拉拢的外部第三方敌对势力，大蛇丸。
    这二者之间，怎么会有“口令”这个东西呢？！
    这无疑印证了，在这封口信之前，在大蛇丸和宇智波佐助之间，确实早就存在着私下的勾结和联络。
    志村团藏回忆着宇智波佐助在自来也面前忠心耿耿的样子，只觉得，自来也这个人，真的是天真得可笑。
    连自己身边的弟子都无法控制，这样愚蠢的家伙，又怎么能担任火影这么重要的职位呢.
    志村团藏对着墙壁不断推演着，内心如同火把一般，忽明忽暗。
    又或者说，这是一次试探，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
    那么，大蛇丸为什么要主动参与到对自己的试探当中呢？
    若是这种可能的话，那么，这个事实恐怕要比试探本身来的更加可怕了。
    难不成，自来也与大蛇丸已经勾结起来了？！
    开什么玩笑。
    这个荒唐的念头甫一出现，志村团藏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此刻面对的，必然是刀兵，而不是什么阴谋了。
    所以说，宇智波佐助，属实与大蛇丸有着勾结。
    方法呢？
    志村团藏眯着眼睛，巨大的影子投射在面前的墙壁上，随着火光的摇曳，缓缓抖动着。
    莫非，此事与此前叛村逃走的日向宁次有关？！
    一道闪电般的念头划过志村团藏的脑海，一个假想逐渐形成：
    天生邪恶的宇智波小鬼，本就准备着对村子不利。
    愚蠢的日向分家小子被他蛊惑，代替此人同大蛇丸勾结，并达成条件。
    如今，他们想要借由自己的情报系统，将勾结的结果传达给佐助。
    那么，勾结的内容会是什么呢？
    自己，要在这件事上帮助他吗？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条招募的信息。
    如果，宇智波佐助真的可以离开木叶。
    那么，这个结局便会是——
    削弱自来也的势力；
    将屡次冲撞自己的，天生邪恶的宇智波小鬼，送走离开自己深爱的村子；
    并且，亲手将他，送到那个不尸转生的死局里。
    想明白这一点后，团藏逐渐下定了决心。
    风停了。
    摇曳的火光，变得安静了下来。
    木叶医院当中，宇智波佐助终究还是问完了一切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安顿好君麻吕后，二人告别，佐助独自一人离开了木叶医院，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夜已深。
    说起来，今天不过是宁次离开的第二天。
    路过木叶河上的石桥，宇智波佐助停了下来。
    他将双手搭在桥边，整个人探出头去，在桥上看着远方的风景。
    裹挟着水汽的夜风吹拂着佐助的发梢，春夜的空气，清凉且潮湿。
    远处的水畔上，几只水鸟聚集在一起。
    它们单脚站立着，将脑袋深深埋在侧翼的翅膀里，似乎是睡着了。
    佐助沉静地望着村子的一切。
    他在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正当佐助准备回去的时候，桥下，一个戴着面具的忍者正站在那里。
    看装扮，显然正是“根组织”的人。
    终于来了。
    宇智波佐助极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激动，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与那名忍者擦肩而过。
    “口信。”
    宇智波佐助站定脚步。
    只听得对方压低嗓音，说道：
    “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口令，炎铠。”
    佐助没有反应，只是稍一停留，继续向前走去。
    身后，那名忍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佐助的心通通跳着，不由得加快步伐，向着火影之宅中快步走了回去。
    “有消息了。”
    刚一进门，佐助便看到自来也独自一人在沙发上喝酒。
    宇智波佐助压低声音说道。
    听到此话，自来也动作一滞，连忙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先于佐助打开了书房的大门，二人先后进入，闭门密谈。
    “第一，宁次还活着；
    “第二，大蛇丸与志村团藏之间，确实有着勾结联络的固有渠道；
    “第三，大蛇丸的双臂，已经恢复如常了。”
    刚一进屋，宇智波佐助立刻将这三条信息全部都告知给了自己的师父。
    只有宁次一人知道的口令准确传达了出来。
    这说明，宁次已经平安抵达了大蛇丸的位置，并且成功与其完成了初步交涉；
    这一消息，令佐助和自来也悬着的心终于松下了。
    其次，口令可以顺利传达到佐助耳边。
    根据此前约定的渠道，以及今晚在石桥边上发生的事情，终于，彻底实锤了志村团藏与大蛇丸之间有所勾结。
    而这一消息的确认，令自来也再也无法保持幻想。
    终于不得不下定了战略决心，坚持要抗争到底。
    至于第三个消息，同样是只关乎于口令本身。
    大蛇丸的手臂恢复状况，对于自来也集团来说，是一件十分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在与宁次的约定当中，大蛇丸的双臂“依旧无法使用”，“已经恢复了使用”。
    或者是“无法确定”，抑或是“亲眼看到了大蛇丸使用了忍术，已彻底恢复”。
    这些不同的情况，分别对应着四种不同的口令。
    而眼下给出的口令“炎铠”，则说明，虽然没有看到忍术的使用，但在日常的行为当中，大蛇丸的双臂，已经是恢复如常了。
    至于那条口信本身，其实，对佐助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在诡诈猴桔的推测当中，志村团藏大概率会帮助自己的盟友将信息传递出来。
    只要对方决定帮助传递信息，那么，关于意义不明的口令，团藏绝不敢轻易更改。
    但是，他们无法确定的是，志村团藏是否会更改口信的内容。
    因此，第一条情报的传递载体，只在乎于“口令”本身。
    “看来，‘根’组织所策划的，木叶医院的药品丢失案件，属实为大蛇丸做了不少的贡献啊。”
    听到大蛇丸的手臂恢复如常之后，自来也只觉得心中烦扰，不由得感慨道。
    “不管怎么说，这三条情报可以明确下来，对您接下来的决策，都会有着不小的帮助。”
    宇智波佐助回答道。
    引导着师父多看看好的一面。
    “那么.”
    自来也叹了口气，深深地凝望着自己心爱的弟子。
    “那么，”
    宇智波佐助笑了笑。
    他知道，告别的时候到了。
    “鸣人呢？刚刚回来也没看到他。”
    宇智波佐助顾左右而言他。
    “他已经睡了。说起来，他的风属性查克拉修行也已经成功完成了第一阶段，如今，已经开始了第二项修行。”
    自来也回答道。
    “哦？也是弄干湖泊当中的水吗？”
    佐助半开玩笑道，脑海中，回忆起了与师父相处修行的点点滴滴。
    “是分开瀑布的修行。所以，他很累，早早睡了。”
    自来也回答道。
    “厉害。听上去，确实很辛苦。”
    宇智波佐助点了点头，只觉得这段对话干得慌。
    自来也不再说话，二人之间，又一次陷入了尴尬的大段沉默。
    “说起来，您此前一直不肯让我这么做。
    “是不是怕我去了大蛇丸那里，不肯回来？”
    宇智波佐助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老实说，他并不喜欢此刻的气氛和感觉。
    只见，自来也摇了摇头，认真回答道：
    “我什么都怕，唯独不怕你不肯回来。
    “你安全就好。”
    冷不防听闻此言。
    宇智波佐助只觉得鼻子一酸，险些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