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鹿久之死

    木叶六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
    在奈良一族的斡旋之下，木叶隐忍村、砂隐忍村、雾隐忍村，成功发布了三方联合声明。
    声明宣布，将三方关系提升为全面军事同盟，缔约国将实行“集体防御”。
    其余势力或个人，攻击任意一方成员，既视为是对所有成员所发起的攻击。
    声明发出之后，油女志微长舒一口气，当即便要打点行囊，从砂隐忍村离开返乡。
    不过在那之前，奈良鹿丸却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我，需要去拜访一次海老藏长老。”
    近日，奈良鹿丸一直都在恶补相关情报。
    如今，终于有了一定的把握，前去完成来自宇智波佐助的嘱托。
    ——
    同一时刻，雷之国，云隐忍村。
    奈良鹿久只身一人，风尘仆仆行至雷影大楼门前，依照流程，递拜门贴，十分顺利地见到了第四代雷影大人。
    然而，二人之间的会晤却十分平淡。
    关于鹿久的倡议，无论他说些什么，四代雷影艾的态度都是全然的被动接受。
    不表态，不主动，不回绝。
    末了，奈良鹿久叹了口气，透过一旁的落地大窗，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景。
    只见他坐在全新的沙发上，开口说道：
    “我刚刚一路走来，只觉得云隐忍村当中，无论是平民还是忍者，在您的治理下，人人皆散发着一股昂扬向上之气。
    “印象颇佳，令人钦佩啊。”
    “是。”
    雷影艾点了点头，淡淡回应道。
    心中，对于鹿久所说的事情亦颇为自得，脸上也难免有了骄矜之色。
    “只可惜。”
    对面，奈良鹿久继续说道：
    “大好的村庄与昂扬的忍者们，难道，要因为大蛇丸那种叛忍的蛊惑，就要被投入到战争的绞肉机当中吗？”
    听闻此言，四代雷影脸色骤然一变。
    奈良鹿久紧紧地盯着对方，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然而，过了半晌，四代雷影却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奈良鹿久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只是默默地将此次携带的“联合声明公告”，与自己亲手写的“和平倡议书”等文件，一一放在了四代雷影的办公桌上。
    随即站起了身，一脸黯淡地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鹿久走的很慢，四代雷影就那样一直漠然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几度，这个强壮的男人想要开口叫住对方，但终究，依然是忍住了。
    关上房门，鹿久只觉得雷影大楼中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细细想来，理应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此时却看不到一个工作人员。
    鹿久心中了然，一边将起爆符贴在两侧墙上，一边加快了脚步，向着楼外走去。
    正待下楼之际，却在拐角处，赫然看到大蛇丸等候多时的身影。
    “你果然还没走。”
    奈良鹿久笑道。
    “你本是个聪明人，我倒没想到会是你呢。
    “鹿久.”
    大蛇丸呼唤着昔日同胞的性命，脸上邪异地笑着。
    他上下打量着奈良鹿久，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奈良鹿久也不再啰嗦，几发手里剑立刻甩出，紧跟着便转身向着雷影办公室的方向跑了回去。
    大蛇丸冷哼一声，立刻施展开软体之术，以更快的速度，向着鹿久的后背袭去。
    “破！”
    鹿久双手结印。
    刚刚，自己提前贴在走廊之上的起爆符们交错爆炸。
    剧烈的气流灼烧着他的后背，爆炸的冲击波将他直直地甩到了前方。
    只见，奈良鹿久向前翻滚着，再次起身疾跑至雷影的办公室门前。
    拼命扭动大门，却发现，门已经被对方给锁上了。
    “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在走廊里回响着，屋内的雷影紧紧皱起了眉头。
    不曾想，怎么会闹出这样巨大的动静。
    门外，烟尘之中，大蛇丸正一步步走了过来。
    奈良鹿久再也顾不得许多，立刻结印使出影子模仿术，向着大蛇丸的脚下探去。
    但对于这一忍术，大蛇丸则表现得十分熟悉，只见他来回地腾跃躲闪着。
    犹如戏耍一般。二人之间的距离，也一点一点地与奈良鹿久不断拉进着。
    与此同时，在鹿久的身后，一条不易察觉的“影之触手”伸了出去。
    只见这条触手般的影子从门缝底下探进，钻入了雷影的办公室中。
    瞬间攀爬到了门锁的位置，将鹿久身旁的大门猛然打开。
    打开的一瞬间，鹿久几乎是摔倒一般，侧着冲入了雷影的办公室中。
    紧跟着立刻起身，抬眼环视四周。
    屋内，已经是空无一人。
    顾不上失望，奈良鹿久立刻再次从怀中掏出了数张起爆符，两张，贴在了那扇落地窗上。
    其余几张，全部都裹在了苦无之上，向着门口的方向就直接全部丢了出去。
    爆炸接二连三地响起。
    伴随着玻璃的飞溅，奈良鹿久毫不犹豫地跃身而出，从雷影大楼的窗户中跳了出来。
    一道玻璃碎片划过鹿久的脸庞。
    瞬间，鲜血划过天空。
    巨大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村民以及周边忍者的注意。
    鹿久将查克拉凝聚于脚下，一边腾跃，一边从墙体上借力快速摔了下来。
    由于过度急迫，在空中，鹿久数次重重摔倒在墙体之间。
    最终在落地之时，小腿处的胫骨终究无法承担那巨大的冲击力量，应声断裂了。
    奈良鹿久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爬了起来，一边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着：
    “我是木叶的和平使臣，四代雷影受妖人蛊惑，执意要发动侵略战争！”
    糟了。
    见此情景，大蛇丸心中大恼。
    扭头望向一旁，侧门的阴影当中，四代雷影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我是木叶的和平使臣，四代雷影受妖人蛊惑，执意要发动侵略战争！”
    浑身狼狈，满身血污的奈良鹿久，跌跌撞撞奔走于云隐忍村的街市当中，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喊出。
    他不断重复着那一句话：
    “我是木叶的和平使臣，四代雷影受妖人蛊惑，执意要发动侵略战争！”
    不能再让他喊下去了。
    大蛇丸腾跃而出，向着鹿久的方向急速奔去了。
    “我是木叶的和平使臣，四代雷影受妖人蛊惑，执意要发动侵略”
    第四遍时，奈良鹿久终究是没能将句子完整地喊了出来。
    一条毒蛇从上方急射而出，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扣上了他的脖子，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咽喉。
    他没有躲开，亦不想躲开。
    袭击完成之后，那只毒蛇迅速摔在地上，钻入人群，不见了。
    奈良鹿久翻身躺在地上，喉咙处破了一个大洞。
    暗红血液不断流出，他眼中的视线，也已经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只见，鹿久涣散的眼神扫过周围围上来的异域村民，他还想对人们说些什么。
    但是，气管被咬断之后的奈良鹿久，却再也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
    只能从嗓子里发出一阵可怕的“呵，呵，呵”声。
    （“不要，战争”）
    奈良鹿久竭力表达着，但只能做出一个相关的嘴型。
    周围的民众越围越多，他们有的是黑皮肤，有的是白皮肤。
    但不知为何，鹿久眼神中的众人，却全然变成了木叶伙伴的样子。
    奈良鹿久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凭借着最后的意志。
    他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了一颗信号弹，仰面向着天空，粉黄色的烟雾垂直升起。
    远处，云隐忍村的边境之外，奈良朱雀等使团同伴们，人人都心中一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道缓缓的烟雾。
    每个人，均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动作。
    他们缓缓起身，向着烟雾所在的方向立正垂目，面容悲伤，哀悼着他们的族长。
    云隐忍村当中，奈良鹿久躺在地上，紧紧地盯着围观中的一个云隐少年。
    鹿丸，已经顺利拿下了砂隐忍村。
    奈良一族的未来，交给这个小子，应该，没有问题吧。
    周身的伤口疼痛，已经逐渐感知不到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困意。
    鲜血“噗噗”地从喉咙的伤口中流了出来。
    奈良鹿久，终于也闭上了他的眼睛。
    木叶六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
    木叶隐忍村，奈良一族族长。
    奈良鹿久，惨死于云隐忍村街头。
    成为第四次忍界大战中，第一位牺牲的忍界忍者。
    ——
    半日前，东线方向，云隐忍村边境。
    奈良鹿久的使团团队中，奈良朱雀与鹿久产生了激烈的争吵。
    “明明知道大蛇丸有可能在那边，临行前，火影大人也再三嘱咐过要小心行事，为何非要冒此风险？”
    奈良朱雀大声抗议道。
    “有风险，便不做了吗？”
    奈良鹿久表情凝重，沉声反问道。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
    “可是，在进入云隐忍村之前，先行探查一下其中的情报，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操作吗？不然的话，”
    奈良朱雀情绪愈发激动，指着身旁的那个穿着灰白色风衣的少年，继续问道：
    “为什么火影大人一定要坚持让志乃跟着我们？”
    一旁，油女志乃一言不发，墨镜的遮掩下，看不清他有任何的表情。
    “不必多说了。按我说的做，使团在此驻扎歇息。
    “此前的尾兽保护倡议中，我与雷影大人已经建立了良好联系，这番出使，我一人前往便可。”
    奈良鹿久沉吟说道。
    “鹿久！！”
    奈良朱雀不再喊对方为族长，可见是真的急了。
    “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奈良朱雀喊道。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拦我呢？”
    奈良鹿久惨然一笑，悠悠回应道。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鹿丸考虑呀！”
    奈良朱雀大声劝导着。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况且，情况也未必会像你说的那样严重吧？”
    奈良鹿久平静回答道。
    正当二人争执不下时，一旁，长久一言不发的油女志乃，突然开口说道：
    “寄坏虫已传回消息，大蛇丸的气息依然存在于云隐忍村当中，处于隐蔽状态。
    “对方用了很厉害的伪装术，具体情况，无法进一步探明。”
    原来，早在二人争执之前，油女志乃便自行主动派出了寄坏虫，前去进行情报的探查了。
    “虫子尚且知道，天气寒冷的时候，应该呆在穴中。
    “温暖的天气再一次来临之际，才是活动的最佳时机。”
    油女志乃用那一成不变的语调劝说着：
    “我建议，我们一起先驻扎在此地等候。等大蛇丸离开之后，再商议如何出发。”
    “是啊！你看，这是油女一族的家伙都能想明白的浅显道理！”
    奈良朱雀激动道。
    呃，不是，怎么听上去并不像是夸人的话呢？
    油女志乃脸色微变，心中，无声地抗议着。
    “没有时间了。”
    奈良鹿久平静地摇了摇头，解释道：
    “一个忍村，一旦下定决心开动起战争机器。
    “那么巨大的势能一旦产生，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事情。
    “到时候，就算是雷影有心停下，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况且，面对这个村子，我们手中，又有哪些能打的牌呢？”
    “可是.”
    一旁，奈良朱雀还想要说些什么。
    鹿久见状，只好将自己心中的设想和盘托出：
    “此番前往云隐忍村，注定是凶多吉少。
    “通过杀掉木叶来使，大蛇丸便可以将云隐忍村彻底绑在自己的死亡战车上，这，是非常容易想到的逻辑。”
    “那伱还”
    奈良朱雀又一次忍不住开口，但看到鹿久那严肃的眼神，便将自己的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
    “但是，这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顿了顿，奈良鹿久望着前方的云隐忍村的方向，朗声说道：
    “此番前去，我所代表的，既是木叶本身。
    “最好的情况，莫过于雷影大人依然处于犹豫当中。那么，面对大蛇丸对于木叶使臣的谋杀，雷影必将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届时，便可以使臣的生命为筹码，逼迫四代雷影，进行‘二选一’的路线抉择。
    “倘若，雷影最终选择了我们，那么，他们的邪恶联盟便彻底无法缔结完成。
    “在这一情形下，我作为木叶的使臣，也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存活下来。”
    “可是，万一雷影他.”
    奈良朱雀插嘴问道。
    “第二种情况，便是雷影已经下定决心，势必要与大蛇丸达成邪恶的联盟。那么.”
    奈良鹿久立刻打断了朱雀的话语，继续自顾自说了下去。
    只见他稍加停顿，沉吟片刻，再次抬头说道：
    “那么，这也意味着，战争的脚步已然是无法阻挡了。
    “战争伊始，木叶的和平使臣，死在云隐忍村当中。这对于未来两国交战的士气，则有着此消彼长的巨大价值。
    “孰有道？孰有能？天地孰得？
    “一切，将自在人心。”
    奈良鹿久缓缓说着：
    “双方彼此之间，心中对于的‘正义’的理解，也将以使臣的性命为代价，钉死在每一个忍界忍者的心中。
    “与此同时，由于是大蛇丸方面的动手，而死亡的地点又是在云隐忍村。
    “那么，他们二者之间的同盟，在甫一开始，就会被埋入互相埋怨的楔子。”
    杀与不杀，悉听尊便。
    无论是生是死，皆有利于木叶。
    与此同时，亦可极大程度上争取和平。
    此既为，阳谋。
    同为奈良一族的奈良朱雀同样机敏过人，很快便彻底理解了鹿久的用意。
    “那么，便由我前去出使，为我奈良一族，完成这番功绩吧！”
    朱雀不再反对，而是开口要求，让自己扮演那个入局之人。
    “这不是为了功绩。”
    奈良鹿久摇了摇头：
    “最好的结局，自然应是雷影终止合作，为忍界继续保持和平。
    “我曾与雷影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我自知这算不得什么交情。
    “但是，只要能让雷影出手搭救和平的心意，再增强哪怕一个百分点，这都值得我们尽全力去尝试。
    “而这，也是只能由我来前去出使的关键理由。”
    听闻此言，众人皆默然无语。
    “倘若，真的发生了最坏的情况，那么.”
    随后，鹿久将信号弹的安排，以及接下来的工作事宜，都给众人做了一番详细的安排。
    “那么，我若真的回不来了，鹿丸那孩子，就拜托给大家了。”
    奈良鹿久声音放低，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交到了奈良朱雀的手中。
    上写着“鹿丸亲启”。
    “族长.”
    看到这封信后，奈良朱雀便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原来，今天的一切安排，恐怕，奈良鹿久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筹备了。
    随后，奈良鹿久向众人深鞠一躬，向着云隐忍村的方向走去了。
    木叶六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
    雷之国云雾缭绕，湍流击石，奔如怒号。
    奈良鹿久，以身入局，布下阳谋。
    在可能的限度里，为木叶隐忍村的处境，争取了最大的利益。
    此时，距离众人收到药师兜的死讯，还有二十七天。